增進百年功力,所以她死之前,我拆了她的骨頭,喝了她的血,談不上美味,但的確可精進內力,算是她還我這幾年的師徒恩情了,也不冤,你說是吧,師侄女?”
莫青璃眼前漸漸彌漫上紅色,她沉默的提起承影,左手握住劍身,狠狠往下一拉,殷紅的血順著手掌流上承影的劍身,劍身飲血,像個無底洞,莫青璃的臉色越來越白,身子抖得像是寒風裏的枯葉。
連訣有一瞬間覺得她的血都要流盡了。
如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連訣麵容猙獰,袖袍無風自鼓,抽出彎鉤撲了上去。
前所未有的凶煞之氣從劍身上散發出來,幾乎能聽到曾葬身劍下的數千亡魂的哀嚎。
就在彎鉤斬斷莫青璃的脖子的時候,莫青璃抬眼望向了麵前的連訣,裏頭混混沌沌,一團紅霧,像是被掏空了靈魂的傀儡,揮劍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果斷、刁鑽,精妙無倫。
不知是人在控製劍,還是劍在控製人。唯一能確定的是,她和連訣,隻能活下來一個,或者魚死網破,一個也不能留下。
淩雲閣磚塌牆毀,連訣飛身往更加寬闊的山頭,漫山遍野的紅杜鵑開得鮮豔,他伸手抹掉唇邊的鮮血,含著瘋狂而釋然的笑意,再次迎上了麻木嗜殺的莫青璃。
身上有多少的傷口,一道、兩道、三道、十道、百道?莫青璃不知道,她也感覺不到疼,漫天的紅色充斥著她的眼球,連麵前人的輪廓都看不清。從承影上傳來的意識,連訣身上的傷絕對不會比自己少。
天上的無根水不要命的砸下來,雨裏的兩個人像是亡命徒,不管不顧的在對方身上開著口子,也許一開始,就沒有人抱著活命的打算。
承影的劍尖從雨幕裏刺過來,裹挾著森然的寒意,連訣橫了彎鉤擋在胸`前,正準備用力撥開,卻聽得麵前一聲低喚:“南哥哥。”
依依嫋嫋,好像一場春雪後,天氣毫無預料的轉暖,山間溪流裏凝滯的冰塊緩緩化開,流水叮咚,是他從來沒有遺忘過的調子。
他晃了一下神。
“撲哧”劍尖穿胸而入,透背而出。
連訣倒在了地上,視線變得模糊,他右手伸向虛空,想要抓住些什麼,嘴角的血沫不斷湧出來,口裏含糊不清:“連……”
莫青璃木然的朝他喉嚨又補了一劍,“連什麼”,他終究再也沒能說出口。
下一刻,承影哐當砸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莫青璃站立不住,先是雙膝跪地,然後才緩緩的栽了下去。
莫青璃趴在地上,四肢無意識的抽搐了一下,紅霧褪下去,淺褐色的瞳子開始渙散,卻死死的、執拗的吊著一口氣,不肯呼出去。
她手指無意識的摳著地麵的泥土,她覺得她好像是心疾又發作了,所有的感官都是變得遲鈍,全部集中到了疼痛上,她弓起身子蜷縮起來,像隻小小的蝦米,吊著的那口氣快撐不住了。
都說人死的時候,所想起的便是最放不下的,可莫青璃發現自己什麼也沒想,她奇怪這一生竟沒有什麼能夠牽掛的麼?
風裏傳來不知名的童謠,和著劈啪的雨滴,渺渺茫茫。
——秋夜長,秋夜涼,誰家的孩兒沒有娘……月亮滿西窗。
她睜不開眼睛,感覺生命正在流逝,有腳步聲停在身旁,一雙冰涼的手伸過來,清風流水溫柔拂過,就像是漆黑的永夜裏,唯一的一點光。那雙手臂托起她,抱在了懷裏,手指顫唞著撫上她的麵頰。
說來也奇怪,莫青璃連滿地的血腥味都聞不見了,卻奇異的嗅到了那人袖中的梅花冷香,但已很難辨別這到底是不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