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搖頭苦笑:“我當時隻想著不能讓她出事,哪裏會有心思去想這些。從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和阿槿,這輩子怕是要生死兩隔了。然後我又慶幸又無奈,慶幸的阿槿還沒有喜歡上我,現在抽身還來得及。無奈的是我終其一生也無法得到她青睞的一眼。可後來事情的發展全部脫離了正常的軌跡,阿槿說她要養我,你知道她平素內斂,我當時就想,這是我這輩子聽到的最好聽或許也是唯一的一句情話。我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努力的壓下喉嚨裏幾乎要脫口而出的那個‘好’字。我的心上人,我追逐了那麼久的人,她說她喜歡我,我卻不能答應她。”
“她是一個固執的人,一旦認定一個人就會拚盡全力,我在她麵前毫無還手之力,那陣子我幾乎不敢看她的眼睛。後來我慢慢的不甘心起來,我不想死,我翻遍帶來的南疆古籍,做了無數的實驗,找到了一個方法,雖然沒有前人試驗過,但或有一線生機。”
“我想讓你們陪我演一場戲。我時日無多,是以會安排一場假死,立下死後將屍身燒毀的遺囑,我死之後你們趁阿槿不備將我的屍身偷出來燒掉,我會事先準備一具貼著人皮麵具的‘我’的屍體,然後你們把我真正的屍體放到冰棺裏,扔進寒潭,我身體裏種了很多蠱蟲,會和我體內的毒相克,若僥幸不死,總有蘇醒的一日。”
莫青璃忍不住道:“若是有朝一日你醒了,而阿槿已經另有所愛了呢?你……”
“我在體內種了情蠱,母蠱在她身上,若她對我的感情終有一日被漫長的時光湮沒,或者她過世了,那我也沒有醒來的必要了。”
……
莫青璃道:“我隻是沒想到,連.城會選擇這樣的死法,算得上是替阿槿而死了,要讓阿槿帶著愧疚活一輩子麼?”
鍾離珞望著黃槿離去的方向,已經看不到人影了,歎出口氣,道:“誰說愛情裏必須是無私的呢?連.城也隻不過是想,多一點讓她記住的籌碼罷了。況且,本就是因她而死。她有什麼錯?”
莫青璃低頭咀嚼了片刻,還是覺得這問題無解,隻得作罷。
鍾離珞食指微曲,伸進嘴裏吹了聲悠長的口哨,遠遠地跑過來一匹雄姿英發的烏啼踏雪,全身墨黑,唯四蹄雪白,身側掛著那把影麟劍。
鍾離珞先將莫青璃扶上馬,然後翻身坐在她背後,一手提韁,一手圈住她的腰。
她臉頰貼在莫青璃的耳廓,柔聲問:“想去哪裏?”
“我曾經在京都答應過你,等此間事了,便同你去遊山玩水,東山雲隱寺,南海滄浪閣,北城涼築樓……我們先去雲隱寺聽鍾聲,再去涼築樓觀雪景,最後去滄浪閣,可以麼?”
鍾離珞圈緊她的腰,低聲笑道:“謹遵妻命。”
天涯舊路,酒家蕭疏,燈縈黃沙殘霧。
平野客宿,是你醉步,牽馬孤旅日暮。
我曾說日暮,原是歸途。
也曾踏歸途,望日暮。
不知此生漂泊幾度,知足。 思 兔 網
天地雖大卻不如斟兩壺,
與你一馬一劍馳騁川穀。
閑了秦箏懶了花囊繡布,
身披日月飲江湖。
從此管他幾番歲月寒暑,
逍遙人間笑看俗世癡怒,
今宵對劍起舞,
明朝海闊信步,
攜手歸途。
天涯來路,放眼過處,蒼茫華年不複。
天下客宿,與你醉步,飲馬長河日暮。
你曾說日暮,原是歸途。
也曾說歸途,盡日暮。
當年手種紅藥倚戶,如初。
天地雖大卻隻消斟兩壺,
與你一馬一劍馳騁川穀。
閑了棋盤懶了書卷畫譜,
身披日月飲江湖。
從此管他幾番滄海變數,
逍遙人間笑看紅塵離苦。
大漠長天回顧,
斜陽雙人信步,
日暮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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