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重宮魔意重主李倫是個很怪的人。這是承光和星墨第一眼看見他共同的感覺,唯一不同的是星墨對他還有著刻骨的恨意。李倫一身瀟灑白衣,卻在衣服上繡了一樹豔豔綻放的紅梅,占據了大半衣衫,說不出的詭異。他手中一紙折扇輕搖,扇上的梅瓣如黑夜星空的星辰,密密麻麻竟將整個扇麵鋪滿,卻沒有一枝可依托的梅枝。他居高臨下地微瞥著星墨與承光,嘴角邊抿著高傲輕蔑的笑,就好像一個風流雅士不屑一看粗魯莽夫,仿佛這芸芸眾生能讓他看上一眼就已是莫大的榮耀。隻見他手中折扇一合,帶出“嘶啦”的聲響,這位自命風流的魔意重主享受地換了一個姿勢,指了指身後的侍衛,道:“你們要能打敗十二梅衣衛,我就放你們離去,登上二重天宮的天梯就在我的身後。但,隻是不曉得,到時你們還有沒有命爬上這通天的石梯!”
一聲令下,十二梅衣衛飛快從主人身後躍出,將擅闖魔意大殿的敵人緊緊圍住。他們的衣衫也是單調的色調配上滿身的梅花,但與李倫白衣紅梅不同,他們卻是黑衣白梅,星星點點,開滿了他們半個身子。少了十二梅衣衛的阻擋,承光和星墨終於看清李倫身後那扇半掩的門,以及露出的半截青梯,那裏將會是他們踏天之途的開始。
承光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李倫最容不得別人在他的麵前放肆,尤其是在他苦心營造的氛圍與情趣裏放肆,他不由勃然怒道:“你笑什麼!笑你快要死了麼?”
“我是覺得若是康山六怪的老大在此,一定會將重主引為平生知己,他也使得一手好扇,宮主乃是一介雅人,與他豈不正是高山流水?”
星墨冷冷道:“說的不對,重主的臉應該比他稍稍耐看些。”
魔意重主氣得七竅生煙,喝道:“康山六怪山野村夫,豈可和本重主這風流雅士相比!十二梅衣衛,還不快將這不敬之人拿下!”
承光擺擺手,道了一聲“且慢”,正色對魔意重主道:“聖人常曰‘君子不慍,名士不怒’,重主名人雅士,又怎可輕易動怒?我觀重主這梅花極好,君子愛梅,重主將梅繡於衣襟,更將梅花傲骨賜予下屬,重主的名士風姿不禁讓人折服,縱觀宇內,論風流,有誰能出重主之右?”
李倫頗為受用,道:“梅自淩寒骨傲,豈是爾等俗人可懂?”
承光疊掌施了一君子之禮,道:“重主君子名士,想必問重主幾個問題宮主是不會拒絕的吧?”
李倫見他忽然變了一個人,舉手投足間竟然有魏晉遺風,自不能在他麵前示弱,也還以一禮,道:“自然不會。”
“敢問,天宮之中有多少高手?”
“天宮九重,高手如雲。前八重由八重主鎮守,九重魔天宮由宮主親自坐鎮,等閑人不得入內。在八重主之上,還有五影,掌天宮暗殺之事,分別為暗影,魅影,惑影,殺影,滅影。五影之上,則為天宮四使,鎮守九重天宮四殿,分別為風使,鎮魔風殿;雨使,鎮魔雨殿;雷使,鎮魔雷殿;電使,鎮魔電殿。四使之上,乃三司元君,分別為司禮元君,居司禮殿,掌祭天禮節之事;司刑元君,居司刑殿,掌獎懲刑罰之事;司戰元君,居司戰殿,掌征伐攻戰之事。八重主之間,天宮四使之間武功並無強弱上下之分,但六重主和風使卻是例外。風使冷無痕為宮主義子,身份特殊,箭術出神入化,天下無雙。六重魔心重主卻是神秘莫測,無人見過其出手,因為見過的人都死了,其身份在宮中更是隱隱淩駕於三司之上,僅次於宮主。爾等擅闖天宮,無異於自尋死路!”
“是生是死不勞重主掛心。”承光戲謔一笑,道:“不過家父每每教導於我,出門在外,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方才多說了些鬼話,還請重主不要介意。哦,對了,差點忘了謝過重主解惑之恩。”說完又是作揖一禮,旁邊的星墨也不禁笑出聲來。
饒是李倫自命涵養可比古代聖人,也不禁被這般戲耍氣的憤怒變色。他重重冷哼一聲,道:“到底誰人是鬼過一會自有分曉。不過我一般隻為死人解惑,所以你們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