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是退燒了。”
恰在此時,床上的少年似有所感,緩緩睜開眼,怔怔地看著宋遠橋。
見他清醒,宋遠橋收回手,笑意微斂,神情卻依舊柔和且不失關切:“青書,感覺如何?”
床上的少年愣愣地盯著他看,床邊的宋青書卻像是雷劈一般:那人……那張臉……不正是他少年時期的模樣嗎?!再看看床邊的父親,他初時隻道父親因為自己的事情消瘦,現在看來,卻分明是年輕時候的模樣!
武當武學講究養生,是以宋遠橋十餘年裏除了略微發福之外,並無太大變化,宋青書初時才未注意。此時聯係屋中擺設,莫非他竟是回到了過去?
他望著坐在床邊正殷殷叮囑床上少年的父親,隱約記起記憶中自己確實生過一場大病。他自小習武,身體康健,隻有十四歲那年發了高燒,病情反複不已。太師父說山上生活清苦,讓父親將他送回老家調養,卻不想因此目睹母親意外身亡,更因此錯過了太師父百歲壽宴。
但——現在是什麼情況?
屋中另外兩人根本看不到他也似,一個關切一個懵懂,目光卻隻望著彼此,宋青書站了須臾,走過去試探著伸出手,果然無人看向他。喊了句“爹”也同樣無人聽見。他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穿著的仍舊是當日與芷若前往少林的衣衫,還有些破爛灰塵,手掌也是成年人大小,完全不似床上剛剛開始抽條的少年。
他這莫非是離魂?!可為什麼會離魂到十餘年前?亦或者,眼前的一切隻是夢境一場?
是了,多半便是夢境!離魂雲雲不過無稽之談罷了,他此時定然正置身於一場栩栩如生的夢境當中,眼前的一切,也隻是記憶的泡影罷了……
正想著,就見宋遠橋替少年掖好被角站起身,道:“既然退燒了就好好將養罷!這幾日的功課不必再做,等身體恢複後再練不遲。”
少年乖巧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見狀,宋青書不禁有些恍惚,卻也堅定了自己正在夢境當中的猜測。他小的時候是個武癡,為了不讓旁人失望,便是生病了也會咬牙爬起身來前去練功。當年那場病之所以反複無常,倒有半數是因自己逞強所致。眼前少年如此乖巧順服的模樣,卻是他記憶中一直想做卻不能做的。
連宋遠橋似乎都因兒子的順軟模樣怔了怔,隨後在他額頭上撫了一把,轉身向門口走去。宋青書看著父親離開,在原地站了片刻便也想要跟過去,才走兩步,忽然聽見身後一聲輕笑:
“老子居然沒死?!特麼的居然還穿越了!臥槽,這是什麼牛B運氣!”
!!
如此粗俗不堪的話絕非他所能說出,宋青書霍地轉身,正對上身後剛坐起身的少年麵上帶著竊喜的笑容——那絕不是他所能露出的表情,這個少年,不是他!
他是誰?!
若那人是宋青書,那——他又是誰?!
少年完全不知自己的言行帶給屋中另一個“主人”怎樣的震撼,確認了屋中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之後,立刻跳起身走到桌邊、衣櫃等處,好一頓東翻西找,片刻後滿臉失望地將翻到的幾本書丟在桌麵上,一屁股坐在旁邊,自言自語道:“妹的!都是文言文,看個屁啊!那個當爹的也沒說現在是什麼年代,我這到底是架空還是在曆史上某個時間段?”
少年煩躁的用力抓撓披散開的頭發,原本因為睡眠蓬鬆的發髻徹底打散,讓原本清秀的少年看起來邋遢幾分,更襯得那臉上神色鬱悶:“唉!剛才我怎麼就不裝成失憶呢!說發燒燒壞了腦子也好啊!”說著忽然停下手上的動作,猛地一拍大腿:“對了!我死之前好像聽見係統……什麼係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