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涕的感覺,她從沒有像這樣憎恨時間,時間流逝地這麼快,卻什麼也沒有還給她,這是多麼不公平的東西啊。
薑榕放下筷子,往陸府門口走去,她看著家丁在門口貼著春聯,遠處爆竹聲陣陣,牆角梅花暗香聯翩,一切恍惚了她的眼,她呆呆地瞧著青石板磚上,這恍惚卻沒她所求的。
至夜李離已經渾身無力,淺白的足板上除了紋路還有許多細細的血絲,足跟的紅線混著泥土,不像開始的紅蛇,像褐紅的蚯蚓,醜陋不堪,李離沉默地抱著膝蓋倚在樹上,一遍遍地懷念著故國,一遍遍地想到自己的父親,最後腦內忽然跳出來薑榕那天哭著說不要走的樣子,她心顫顫,站起身支著木杖往前走,終於到了逢淵山腳,她長歎一口氣,隨後便再也支撐不住地倒下。
作者有話要說:
☆、第 9 章
“師妹,過了年,你越發沒用了啊。”李離正在半迷糊半清醒之間掙紮著,卻被這戲謔聲驚醒,抬眼瞧去,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狐狸眼,而這眼的主人正是李離唯一的師兄,賀欺。若說李離是驚才絕豔,那賀欺便是名高天下,當年中原第一才子薛定陵曾邀他前往蓬萊詩會想要削了這人麵子,第二日卻甘心取下自己的名頭,這下賀欺就出名了。
不過他出名時,李離才上山,兩人相差6歲,照理說應該是誰都不理會誰的,可是賀欺是個愛跟人對著幹的,你不理我,我絕對理你,再加上李離小時候就是個麵癱,長得又挺粉嫩的,於是賀欺就經常對著李離的臉下毒手,於是兩人就結上對頭了,等李離8歲時,兩人才關係緩和下來。
“師兄,你也是越發老啦。”看著榻邊的男人臉僵了一下,抿著嘴勾了起了角。
“今年就在這裏過年吧,師傅去峨眉找師娘了。”
“好。”李離垂著眼睫輕輕地點了點頭。
“大越的事我會出力,但其餘還需你自己盡心。”賀欺探身將她的被子掖了掖,隨後又坐到榻後,背著身對她。
“好。”李離像個孩子得到壓歲錢一樣歡喜地看著她師兄。
“我們之間無需這樣,睡會兒吧,等會兒醒來一起吃餃子。”
陸丞相府中的年宴很是熱鬧,賓客如雲,上至三公九卿下至布衣寒士,他們摩肩擦踵,觥籌交錯,酒水偶爾灑出一些,也沒人知覺。而薑榕就坐在陸相左邊的位置,眼前的熱火朝天仿佛與她無關,她隻是來看戲的而已,她挾起隻餃子一口一口的嚼著,忽然衣服下擺被什麼東西給扯了扯,她瞧下去,隻見一粉雕玉琢的“金童”正拽著她衣角,這“金童”見她瞧了過來,連忙恭恭手道,“祝姐姐萬事平安。”說完急忙攤出了手,薑榕無奈地笑笑拿出早上剛收的一塊金龜裸子。“多謝姐姐。”那“金童”收了錢一路往齊國小王姬那裏去。說來也奇怪齊國小王姬是送來作質子的,照理說火燒大越皇宮那天她就該逃了,現在卻還留在這裏,似乎還與禦史大夫的小兒子相交密切,這事情也被那市井之人拿來取笑不知道多少次了。
“殿下可是覺得無聊了?”照月貼耳問著。
“很無聊。”
“那殿下同我出去罷。”
“可以出去?”
“自然,陸相也知道殿下實在無聊,才讓我過來問的。”說著照月拉上了薑榕起身從一群群人之間穿過,到了門口果然沒有家丁守著,薑榕將自己的手脫了出來,之後便跟著照月踏出了陸宅,門外炮竹聲響陣陣,灰色的煙霧一下吹散,紅色的紙隨風吹落。薑榕一下子不明所以的激動了,她不顧照月,在一群人中間穿來穿去,一會兒停駐看看外族的戲法,一會兒竄到某個攤位上吃了一堆熱乎乎的小吃,熱熱的白氣隨風上升,這才讓薑榕感受到了過年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