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好似帶了魔力,連韓玲瓏都不由開懷。卻見楊湛輕輕吐出一口氣走上前來,打開韓玲瓏的包裹取出一條月白腰帶,望著她道,“你腰帶上的血腥味洗不掉,不如換上這條吧。”
“好。”韓玲瓏正要接過,楊湛猶豫了下卻避開她的手,自己解下韓玲瓏的腰帶,幾乎整個身子偎在韓玲瓏懷中,素手穿過韓玲瓏腰間,親手幫她換上新腰帶。韓玲瓏滿懷馨香,繃直了身體,胸腔裏的心髒好像不聽使喚地大動起來。
楊湛是第一個給她係腰帶的人。不過短短幾秒鍾的功夫,韓玲瓏卻好像過了幾個世紀,她突然明白了自己為什麼總是忍不住逗楊湛。一半是劣根性,另一半……怕是楊湛對她有不曾察覺的吸引力。這麼多年來,她見過不少女人,卻從未與人有過糾葛,隻懨懨地困在對塔莎的情緒裏。她甚至懶得交際,直接做個幕後軍師甩手掌櫃。客棧和香料生意有關山月,安贖樓有斯舒雅,她小半生都是如此心無所安地遊蕩。
直到遇到了楊湛。塔莎給她的是愛不得的困境,楊湛卻能讓她心有所安,所以一直不自覺地靠近再靠近。隻可惜緣淺,太晚。
腰帶末端繡著一抹青綠色,如同枝幹上綴著一團綠,好似毛茸茸,韓玲瓏捏著那抹綠,看不出是什麼,“這是?”
楊湛抿唇笑,“你猜?”
“蒲公英?”韓玲瓏說著又遲疑道,“怎麼有兩團呢?”
“好看嗎?”
楊湛聲音低低的,清清的。
韓玲瓏一頓,抬頭凝望她,“你繡的?”
楊湛不答,隻是收起解下的腰帶,“下次還你。”
“謝謝。”韓玲瓏深深看著她,喉嚨裏有什麼話梗著,卻隻是說,“謝謝。”
楊湛“嗯”了聲,“你應付得來嗎?我跟你一起去吧。”
韓玲瓏一驚,忙道,“不可!”見楊湛蹙眉,又補充說,“應付得來。而且,你還有傷。”
“可以讓別的弟子陪你去。”
韓玲瓏遲疑了下,“這是聖火教內部的事情。倘若古墓派插手……”她搖搖頭,抱拳道,“多謝,不用了。”
楊湛頓了下,“你要真想謝我,回來幫我編這個答謝吧。”她纖指指向腰帶末端。
“這個?”韓玲瓏皺眉,“蒲公英?”
惹得楊湛笑了笑,“想知道的話,等你回來再告訴你。”
韓玲瓏寵溺地搖頭,“好吧。”她抱拳告辭,頭也不回地離去。
但願,還能回來。
……
恐怕難了。
韓玲瓏目光落在已被染成血色的腰帶,末端那抹綠已經被血滲透,越發顯得引人注目。
斯舒雅順著她的目光看下去,這個渾身鞭痕的血人讓她心尖發顫,“聖使大人……”
韓玲瓏虛弱地抬起頭來,麵上全無血色,一身的鞭痕和血跡染紅了衣袍。聽到斯舒雅的話,不由得嘴角勾出嘲諷的冷笑,卻半點不想開口。
斯舒雅見狀,眸中閃過複雜神色,卻忽然上前道,“你受苦了。”她望著著韓玲玲被吊起的雙手,指尖輕觸卻仍然讓韓玲瓏肌膚一緊,疼得發抖。斯舒雅連忙鬆手,韓玲瓏嘴唇幹裂聲音嘶啞,冷笑道,“看我可憐,你來放我走嗎?”
斯舒雅一頓,垂下了眸子。
韓玲瓏又是一聲冷笑。她千裏迢迢趕回來,確保關山月等人無恙,自己卻不得不跟著塔莎走。自然沒有交出小昭,且囑咐關山月照顧保護那孩子,沒想到一回到安贖樓就被重刑伺候。她已經知道自己身中慢性劇毒,逃不逃都是死,豈料塔莎如此冷酷無情,一鞭鞭抽下來毫不手軟,她幾乎成了血人。更料不到同樣受鞭刑的還有黛綺絲。原以為塔莎對黛綺絲即使有怨,待她也定然是好的,在暗牢裏看到渾身是血的黛綺絲時,韓玲瓏震驚得無以複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