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上套上衣服,走出了家門。
午夜的街道,靜得能聽見自己呼吸的聲音。我頂著漫天的星星,在城市迷你的霓虹裏,來到車流最密集的十字路口中央,然後側身躺下。
閉上眼睛,等待最徹底的破碎,等待最深刻的毀滅。即將到來的一刻太過絢爛美好,我安心的睡著了,夢裏,我站在雲端,看著禸體灰飛煙滅,露出最燦爛的笑容。”
“不……”林若痛苦的低吼。
方依凡恍若未聞,聲音更加低沉,仿佛耳語一般:“上天從不肯讓我如願一次,哪怕是死。睜開眼時,周圍站滿了人,七月的太陽刺得我眼睛發冷。我站起來,拍拍衣服上的灰,然後離開。不值得慶幸,沒有慶幸。”
想起那種絕望的心情,方依凡閉口不再說話,漂浮著方依凡低沉聲音的書房頓時安靜下來,充滿了悲傷和痛楚。
補償?時間能夠倒流,生命可以重來嗎?漠然的離開柳家,傷害已經造成了,補償不過是一種讓人心安理得的說法。
沉浸在震驚和悲痛中的幾人都沒有察覺到方依凡已經離開,從悲痛中回過神來的柳柳清彥第一個發現依凡已經不在了,神色頓時變得緊張起來:“依凡呢?”
柳東回過神來暗叫不好,這樣離開隻怕她會做出什麼讓人追悔莫及的事情來,連忙追了出去,無論如何都要找到她。
柳清彥眼含淚水的走到林若身邊,林若撲到在丈夫懷裏哭得幾欲昏厥過去,無意識的喃喃著:“依凡,我苦命的孩子……”
“小若,你在家裏等著,我跟東兒一起出去找,不管怎麼樣,我們都要把她帶回來。”柳清彥哽咽著說道。
林若點點頭:“我也去。”
出了家門,柳東才發現正在下大雨,不由得更加擔心。想著她此時肯定沒有走遠,就開車在附近來來回回的找,可找遍了也沒有看到一個人影。
方依凡茫然的在雨中走著,分不清臉上的是淚水還是雨水,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雨水落在身上,泛起深深的寒意,這寒意讓她冷靜下來,神智清明。
傷心嗎?有一點點;怪他們嗎?不怪吧。她隻是覺得太不可思議,太過震驚,還有一些憤恨,對他們說的那麼理所當然的憤恨。或許她的話刺傷了他們,可她本無此意。她無意扮可憐、哭訴指責他們的拋棄,也無意扮成基督山女伯爵演一出複仇記,更無意來一場母女相認全家團員的相見歡。
這麼多年了,一個人走,一個人痛,一個人活,都是一個人,她早已經習慣了。對這突然憑空冒出來的家人,隻覺得無比的意外和唐突。
她是不是該恨?恨他們舉家溫馨的時候她孤苦伶仃,恨他們共享天倫的時候她還在與苦難抗爭。抑或是該報複?報複他們對她的不管不顧導致有了這麼波折重重的一生。
她不願意去恨也不願意去報複,不是她寬和,而是報複和仇恨是一件鬧心費力的事情,她不願意讓自己陷入那樣的境地。可無論怎樣,她再也沒辦法心平氣和的林若一家相處了。她不是聖人,她做不到。
可卻不想再見到他們,就像生命裏從來沒有出現過這幾個人一樣,以前沒出現,以後也不要再出現。她依然是她,沒有任何改變,和任何人都沒有牽連。
此刻他們應該去她家找了吧,她不想看到林若那張哭泣的臉,不想看到柳清彥自責的表情,更不想承受柳東同情的眼神。
方依凡苦笑一聲,天大地大,此時她竟然無處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