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來……自從和我談過話,知道了自己死期以來,舒桃想了很多,幾乎把前世今生來世都想了個遍,越想越覺得自己可悲,一事無成不說,疏遠了家人不說,最可惡的是看不見未來,一心想改變現在的狀況,卻不再有機會。所以當昨天下午找到巴渝生的時候,巴渝生立刻明白她的精神狀態,處於極度脆弱之下。
他和她,就在招待所的客房中,聊了很久,具體談了些什麼,巴渝生沒有向我仔細彙報,隻知道外表強悍的舒桃流了很多淚。同時,巴渝生認為她還是聽進去了勸告,對未來有了一份期許。
隻要能躲過這一“劫”。
有時候我真的是深深後悔,不該說出我的那雙陰陽眼看見的那些該死的墓碑。從現在開始怎麼辦?一個個告訴那些墓碑上有名字的青少年們,你們快死了?看看舒桃,我覺得如果還那樣做下去,簡直就是在毀人不倦。
所以陸虎,原諒我,還是不能告訴你。至少今天。
舒桃終究還是睡著了,她做了什麼樣的夢,或者有沒有做夢,沒有人能知道,但我有一種感覺,她一定夢到了她的奶奶。
因為她一覺醒來的時候,覺得那個夢還在繼續。
她是和衣睡的,醒來時揉揉眼睛,知道自己還安全實在地活在這個世界上,窗外是略有些陰沉的天。和她一起在北郊租房的女孩子們說起過,江京臭名昭著的秋日雨季馬上就要到了。至少她的心境不再像昨日那麼陰沉,她從旅行包裏取出一枚小鏡子,竟對著鏡子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然後她開始梳頭,拿起洗漱用品,走到門口。立刻有位女警察給她開了門,帶她去了洗手間。
十分鍾左右之後,她回來了,梳洗罷,渾身的青春氣息可以穿透監控視頻的屏幕。
桌上已經放了碗豆漿和一個煎餅果子,舒桃看著誘惑的熱氣冉冉,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大概,自從奶奶去世,她還沒有受過這樣的款待。
這些,都真真切切顯露在監控視頻上。監控室裏,同時有三位警察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而在那會議室的門口,又有兩男兩女四名武裝刑警守護著。
早飯用罷,她在會議室裏來回走了幾圈,有些百無聊賴的樣子,掏出手機來,大概想起警方的再三囑咐,今天之內最好不要和外界聯係,隻好又收起來。她從包裏翻出一本小說,歪在沙發床上翻看。直到一個女警出現在屋裏。
“舒桃?”
舒桃坐起身,看了一眼那位女警。她發現每次和她打交道的都是不同的女警,護送她從招待所轉移來的是一個,給她安排住宿的是一個,帶她去上廁所的是一個,收拾碗筷走的又是一個。這位女警似曾相識,但和前麵的那些也不相同。這女警身材高挑,皮膚瑩白,和那個看見墓碑的烏鴉嘴小巫婆醫學生歐陽菲是同一類型。
“有什麼事兒嗎?”
“有人來看你,可以帶她進來嗎?”
舒桃下意識地看一眼監控錄像頭,問:“誰啊?你覺得……安全嗎?”
那女警說:“是你的家人……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一直陪在房間裏。”
“家人……我沒有告訴我們家裏人哪……”然後她愣住了,原本就如杏核樣圓圓的眼睛睜得更大了。
走進來的是一位老太太,白發蒼蒼。
這時,監控室裏的警察小何收到了巴渝生在金臣大酒店26樓撲空後的那個電話,電話裏,巴渝生說:“注意嚴加封鎖樓門,你立刻進入那間屋子,確證舒桃的安全!我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