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2 / 3)

兩分鍾內,媽媽一口氣指出了宿舍環境四十幾條危險項目。我和爸爸、歐陽姍相視而笑。

這不能完全怪我媽媽,誰讓我小時候比百分之九十九的男孩都頑皮呢。十八年來,我已經把她調教成可以到隨時到世界各地上任的安檢委主席。

像是突然被一記重錘敲在心口,我不由想起了需要每天麵對的殘酷現實,如果深愛我、我深愛的父母,知道了我的“死期”,一個已經經過三次驗證的準確“死期”,他們怎生消受?

我的心情陡然鬱悶起來,剛才的夢境更是像洪水猛獸般襲來,幾乎要將我衝得站不住腳,我跌坐在下鋪的床上。

“菲菲,你怎麼了?”媽媽立刻發現了。

“沒什麼呀。”我強打精神。

歐陽姍忙說:“肯定是餓了,你看這都幾點了,菲菲肯定沒吃早飯呢。快,穿上衣服,一起到我家去吃午飯吧,我媽估計已經等急了。”

歐陽姍家裏,像是國慶節的商場——當然今天的確是國慶節——到處都是人,除了我們兩家,還有二爺爺二奶奶歐陽倩一家、我爺爺奶奶和二叔一家,幾十個人一起開始講話,尤其二奶奶梁芷君和三奶奶的唇槍舌劍,歐陽倩和歐陽姍的胡言亂語,保證讓你三個月不敢再去超市。

唯獨我是寂寞的。

曾經,我也是唧唧喳喳的成員之一,對什麼話題都要發表點不著調的意見,但今天,我像是天下最乖的乖乖女,靜靜地坐在我媽媽的身邊,好像要把過去十八年裏沒有還給媽媽的溫柔,在這短短的一天裏都給她。

我想起那個看上去對什麼都不屑一顧的小朋克陸虎,在知道了自己的“死期”後,第一個反應,就是痛苦地念著“媽媽”。他怕自己被害後,再沒有人照顧他媽媽。

等到明年六月十六號過後,如果我按照預期去“報到”,誰又來照顧我的媽媽?爸爸媽媽視我為掌上明珠,但他們可以丟掉一個箱子的珍珠,也不願失去一個調皮的我。

媽媽遠非二奶奶三奶奶那種激昂派,而是絕對溫婉型的,她笑著和七大姑八大姨們寒暄應酬著,但是早就將我今日的“反常”收入眼底心中。趁著沒人注意,她輕聲問我:“菲菲,你到底怎麼了?怎麼這麼安靜?”

可憐的媽媽,她以為沒有人注意,所以她的問話立刻被二奶奶接過去了:“你不知道吧,她這麼乖,已經有一個月了。我一直以為她是被高考折騰壞了。”

我爸其實才是真正的不著調,他說:“我們外地生源嘛,考江京的大學是要艱難得多。”

二爺爺立刻顯露出老八卦的嘴臉:“我們猜菲菲是戀愛了……早了點……也還算正常的,對吧?”

我瞪了二爺爺一眼,差點說:“小命都快沒有了,戀你個頭啊。”忍住了,叫冤說:“沒有啦,完全是謠言。”

媽媽問:“菲菲,是真的嗎?”謠言就是這樣變成央視新聞的。

我索性說:“是真的。”

瞬間的沉寂,這時候,一根牙簽落地,都會有炸雷般地響。整個房間幾百號人頓時都住了嘴,豎起了耳朵。

“怎麼……你怎麼也不告訴我們……”

“來不及了,我一下子就愛上他了,跟他形影不離的,每天晚上都抱著……”

我爸爸上前一把捂住我的嘴:“慢慢說,菲菲你慢慢說,情節發展得快了點。”

媽媽的臉開始漲紅,好像被揭發談了戀愛的是她:“他……姓什麼?”

“高,姓高,高大的高。”

“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