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聲音沉下來,說出我無法想象的一幕:“你將紫玉釵插入了小玉的心髒!你這個凶殘的魔王!你還厚著臉皮活著幹什麼!”說到後來,我也叫了起來。
嬴政恢複了平靜,淡淡說:“這是兩廂情願的交易,我事先向她解釋過。”
我說:“兩廂情願?你利用了善良人的絕望,利用善良人難得升起的恨意,來達到你更險惡的目的。幸虧小玉姐姐當時留了些心,說要寫一首絕命詩,題在畫上,這個你還記得吧?”
“那四句打油詩嗎?我日日麵對,早已看厭。”嬴政夠刻薄。
“你說的是‘霍王小玉藝冠京,薄幸兒郎快馬輕。紫玉釵頭垂恨淚,埋身厲魅目難瞑’嗎?”我問,“瞧,你被霍姐姐瞞過了!霍姐姐寫這首絕命詩的時候,同時又寫了一首《憶秦娥》的詞,要不要我給你掃掃盲?仔細聽好了,‘鶯啼弱,春宵難度歡情薄。歡情薄,灞陵雨後,再見如陌。一江哀怨餘盈握,千秋念念愁零落。愁零落,紫釵心鎖,舊愛如昨。’怎麼樣,明白了嗎?”
我可以從霍小玉身體的搖擺看出來,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恐慌,嬴政開始顫唞:“這個賤人!竟然將我的‘係魂密匙’外泄!”
“‘紫釵心鎖’,對不對?小玉姐姐把這首詞寫出來後,秘密謄抄在一方汗巾上,揣在腰間,這樣不引起你的注意。她後來將這首詞背熟後,雖然不解其中之意,但隻要念給有心人聽見,說不定就能解救她走出這個永世的詛咒。
“這個‘有心人’,當然就是我和身邊這位小虎哥。小玉姐姐雖然一直在你係魂咒語的控製之下,但天長日久,一定也厭倦了殺手的生活,她不像阿婆和小嬋,那兩位女士是天生殺人狂,樂此不疲的。而小玉姐姐本性是善良的,所以你的咒語再強大,也戰勝不了善良的本性。她開始彷徨,開始猶豫,開始尋找新生之路。她念出這首詞後,我和陸虎記下來,逐字逐句地分析,後來遇見馮師傅……蒙大將軍後,他提到係魂法的艱難和對法力的消耗,我於是將一個大膽的假設提出來,這個假設,就是你可能發明了一種能千年係魂的機製,以及小玉姐姐詞中的寓意,‘紫釵心鎖’,就是紫玉釵給心上了鎖。蒙恬將軍居然同意了,說如果世上真有人能這樣做,無論從法力上和手段殘忍上,都非你莫屬。”
嬴政突發一陣狂笑:“千年知音,幸何如之!不用問,下手剖心取出紫釵的,也非蒙將軍莫屬!”
我說:“然也。我們將小玉姐姐引誘到準備室,甚至用了一枚紫玉釵的複製品出示在她麵前,亂了她的心神,然後蒙將軍施法,令她昏迷,接著,打開她的心腔,取出了那枚上著咒語的紫玉釵。”
這時,六具僵屍已經完全恢複了平靜,估計一時半會兒再不會起來作亂。馮師傅長吐一口氣,說:“嬴政,我知道你這些年一直在找我,來,我們今日,就在這裏,將兩千年的恩恩怨怨,做一個了結!”他的身材,還是那麼矮小,但他擲地有聲的話,卻讓他顯得高大威嚴。
嬴政也不示怯地說:“當年,你不是我的對手,今日,你依舊不會是我的對手。”
我叫道:“你這話有悖進化論和唯物主義,建議你重修馬原!”
馮師傅說:“嬴政,如果你的如此自信,何必仍用一個弱女子做擋箭牌?”
嬴政“哼”了一聲:“就知道你有此問,對我用激將法,什麼時候管用過?”
我叫:“放開她,她本來就是無辜的,被你利用,為你做了那麼多事!”
“住嘴!”嬴政叫道。“這是我和蒙恬之間的事,你趁早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