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留在幾日前的映像,進入那道殿門的時候,饒過屏風,看到的就是那道消瘦纖細的身影。

她穿著雪白的帝王袍,沒有戴冠,坐在書案前,批改一摞摞奏章。青丘已然立國,作為帝君事務自然是很多的。我一進來的時候,她就讓我坐在了一旁,也沒有晾我多久,就停下了手頭上的工作然後將眼神落在我身上。

幾乎是感受到她目光的時候,我就很自覺的微微躬身行禮,“迦南見過帝君。”

她做在冰玉建成的椅子上,神情是我從未見過的放鬆,較之前些時候她蒼白著臉躺在床上的模樣,實在是精神的太多。大概是累了吧,她微微鬆了筆直的背脊,將重力放在了身後。“神君不必多禮。”

她寡言,我少語,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於是,我隻得望著從香爐處嫋嫋升起的煙霧假裝出神。也就是一盞茶的時間而已,她將長指無意識的掃到了桌麵上的奏章,竟然開了口。“神君來青丘,可曾習慣?”

“還好。”我的回應,一貫很矜持。

她對我這樣的態度,也不甚在意。凝目思索了一陣,終於說到了主題,“西王母讓神君做的事,神君怎麼看?”

“且看帝君如何。”我恭敬的回答。

她似是笑了一下,輕的好像香爐飄出來的雲煙,“如此,神君與元老們全權去做吧,孤無意見。”

不知道為何,她這樣的笑,太輕。輕的讓人抓不住,讓人去疼惜,莫名的有些感慨。可我還是收了臉上的情緒,恭敬的一拱手,答,“如此,謹尊帝君指令。”

她沒有再回我,以她的身份,我這天界的姻緣司神君,實在是輕的太過於可怕。我侯在一旁安安靜靜,興許是事務太多了,與我說完話之後她就又開始批改奏章。真的是很勤勞的君主,也難怪,這青丘之國的國眾是如此的喜歡她了。

我從一旁,打量著她的側臉,看到她仍舊有些蒼白的側臉。心思一動,突然想上去把把脈,看看她如何了。或許有些失禮,但我還是上前了,我從來都是身體反應比腦子轉得快的人。

於是上前,伸手輕輕的握住了她雪白的手腕。突如其來的碰觸讓她展露了防備,受到驚嚇抬眼看我時,眼中一片淩厲。但見著我的時候,眸子卻又添上了幾許疑惑。

我握住她的手,四目相對時,吐出來的字眼還是那麼的冷冰冰。“帝君,可否允許在下替你把一次脈?”

四周寂靜,就連風聲都沒有。那些侍女們安靜得連呼吸聲都聽不到。大概是太大膽了吧,我這樣的動作委實是太大逆不道了一點。在我意識到的時候,才驚覺心跳都在發抖。她凝目看著我,然後輕輕的放下了筆,點頭,“嗯。”

我將三指放在她的手腕處,脈搏的跳動牽連著心跳,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湧了上來。我低頭,不經意看到她望著我摁著她的手腕的那處微微的怔楞的模樣。一不小心,就顫唞了一下指尖,然後抽了回來。她由著我的動作,然後將雙目與我的瞳孔對視。我對上那雙清澈的眸子,心間一顫,“帝君的身子,已然無恙。綃牧幫您調理一年半載的也就全好了,隻是這兩年間,帝君還是不要用神力的好。”

那日見她時,她全身的經脈都被毀了,而今恢複得如此之快也就隻是表象而已,還的溫養幾年。不過,身為帝君,更多的時候是待在帝宮中,幾年的時間與壽命悠長的青丘一族根本算不得什麼。可是莫名的,我還是加上了那幾句話。不過,總歸是自己的病人吧,多囑咐幾句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