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何其幸(2 / 3)

恍惚中,似乎一切都隻是夢,他隻是在夢裏愛上了一個天界少年,醒來時,依舊在湖底養傷,可是為何心口會悶悶地痛?那痛綿延到了血液骨子裏,難受得狠卻無法紓解。

若真是夢,何不繼續再做一場?

兮月在那湖底一躺便是千年,千年之久,他的夢卻是越來越少,頭腦越來越清晰,最後竟是無夢可做,餘下的隻有無盡空虛。

當他從湖底出來時,整個魔眼湖中已經盛開繁盛蓮花,朵朵清幽潔淨,淡淡粉色,悠遠清香,是靜靜的佛意。

隻是他並沒有多看一眼,轉身走向茫茫沙漠荒野。

若是不知道那個秘密,他還是從前的他;可既然得知了那個秘密,他很想再知道另一個秘密。

他想再次找到鬼菩提,循著來時的方向,回到夢的起點。

隻是,他走遍六界,依然不曾尋得那具穿戴袈裟的骷髏,唯獨手中一顆菩提舍利,依舊瑩白光潔,泛著淡淡光芒,是他感受到的佛意。

後來,他聽說冥界之主重華有預知能力,世間魂魄所歸,皆過他之手,於是,他去了冥界。

“你須得同我下一盤棋,我便告訴你想知道的事。”重華這般告訴他。

“好。”他掀起袍角坐在他對麵,看那冥界之主白發如雪,雙目漆黑氤氳,因為氤氳,他是怎樣也看不清那氤氳後真正的眼,就是這雙眼,能洞見未來,看穿生死。

黑子白子,行行複重重,卻是殺機暗藏,埋兵布陣環環相扣,直待無路可走,方知結局已定。

“我輸了。”兮月將白子放入棋框。

重華微微眯眼,眸中氤氳更甚:“那鬼菩提生前乃一得道高僧,卻因一步之差錯失了飛升的機會,死後魂魄不甘,不願輪回。他本身修為不淺,因此遊蕩於六界之中,靠為他人算命來獲取機緣,說來也怪,不知是得了什麼機緣,他一介鬼魂卻忽然在一千年前參悟飛升,已去往那西方極樂之地。”

兮月心中暗驚,他並未說明自己來意,重華卻能一眼道破,那眼中的沉黑氤氳究竟有著怎樣的力量!

失落之後,告辭離去,重華卻又叫住他,臉上神情頗為怪異:“魔王若是有空,歡迎常來冥府下棋,或許會有其它機緣解開你心中之結。”

兮月心中微微一動,看向那雙氤氳的眼,冥主似笑非笑,銀發陪著一身墨色長衣,空華而迷離。

於是,他點了頭。

兩百年的光陰裏,他時常走動在冥界,走過長長的黃泉路,彼岸的曼珠沙華紅得像魔界的耶夢伽羅,卻會散發如夢一般的香味,走著走著,經過奈何橋,看見長長的鬼魂排著隊喝下孟婆婆手中的忘情湯。

那時候的孟婆婆還是一位真正白發蒼蒼的老嫗,佝僂著身子,慢慢攪著鍋裏黑湯,誰又能想到以後那奈何橋上風騷的女子現在會是這個模樣?

兮月下棋從未贏過重華,那一身空華的冥主單是坐在他對麵,一雙氤氳的眼仿佛能將他看透,包括他所有的棋著。

兩百年後,橋頭的孟婆婆都成了孟姑娘,兮月已經把自己的心放得很空,竟然贏了重華一局。

當他再次抬眸時,那雙氤氳的眼在他眼中已不再氤氳,而是清亮透底,那樣的漆黑裏有無數的色彩劃過,繽紛混亂的紅塵,就在那樣一雙眼裏。

重華道:“你已放下心中阻礙,心結可解。”

“如何解?”兮月此刻心中卻是波瀾不驚。

“鬼菩提遇到你,是他的機緣;你遇到鬼菩提,是你的機緣。你們的交易平等,是以,唯一的解法便是他最後給你的舍利子。”

“舍利子?”

兮月再次拿出這顆瑩白的骨頭時,它的光暈竟比以前明亮了數倍,放在手中如同一顆瑩潤的夜明珠。

重華將舍利子取過,驚歎道:“這不是普通的舍利子,而是佛祖坐化時留下的舍利,共有九顆,不曾想鬼菩提竟會將這般重要之物送與你,這便是你的機緣,而他也因此可參悟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