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連說話的時候也難得溫柔起來,盡量收斂起戰場上練出來的那種冷肅之氣,“不要怕,我是女人,嗯,也不喜歡女孩子。”
可是雲雁姑娘難得的溫柔好意,被抱在懷裏的女子卻沒有接受,她用力掙開了雲雁的手,冷冷地道:“你不能滿足我。”
不僅僅如此,她還嚐試著再找一個人撲過去,拽著身上的披風,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扯了下來,“你們怎麼不過來,那個女人比我還美是麼?你們來這裏,怎麼還帶著女人?”
似乎除了男女之間的事,這個女人已經不會想其他的事了。
“你不該這樣活著,一個人不該這樣活著。”幾乎像是沒有了靈魂一樣,雲雁驀地覺得心裏堵得慌,她知道這一定是個年輕又漂亮的姑娘,可是哪個年輕漂亮的姑娘會活成這樣的行屍走肉呢?連戰亂中的大唐,所有人也都還有著希望啊,但是這個人沒有,活得一點希望都沒有。
果然,女人還是在媚笑著,仿佛雲雁姑娘的話對她一點影響也沒有,“我本來就不是人,我隻是個妓\/女,來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可以……都可以……我也不需要一件衣服,不需要任何遮身的東西。”
這回不僅是雲雁心堵了,其他幾個人也大概知道為什麼之前雲雁一定要拉走那個女人,又為什麼要說那些話了。雲雁其實也是個固執到骨子裏的人,而蒼雲的信念也一直植根於心中,有誰有權利去剝奪另一個人的靈魂與自尊呢?
“……相信我。”
披風被再一次披上女人的肩頭,雲雁也再一次用力抱住了女人微微顫唞的身體,力氣有點過大,身上的鎧甲也磕得女人有點疼,但是她卻慢慢地安下心來。這麼久了,這是第一個把她當人看的人,也是第一個,這麼懇切地請求自己相信的人。
男人對於這個自稱東三娘的女人來說,無疑是傷害與恐懼的源頭,所以幾個大男人隻能站在一邊,等著雲雁姑娘哄妹子。
自家妹子在泡別人家妹子,自己卻隻能站在一邊等著,蘇晏真是心塞塞的——這也隻是開個玩笑罷了,東三娘是個可憐人,蘇晏切開來是黑的,卻始終秉持著一顆醫者仁心,當然,還是有點吃醋。
明明前幾天雲雁姑娘隻會抱他的,好吧,這並不是什麼好驕傲的事。
雲雁姑娘刀盾不離身,百來斤的重量總這麼拎著……她依舊沒有練出一身鼓起來的誇張肌肉來,但是她的懷抱的確是很可靠的,東三娘似乎慢慢冷靜了下來,她聽見雲雁姑娘在哼歌,從雲雁的穿著來看,就知道這是一位征戰沙場的將軍,而這位將軍在壓低了嗓子給她哼歌,輕柔得像是天邊的雲朵。
那是燕忘情曾經唱給小雲雁哄她睡覺的歌,那時候雲雁還小,到現在也便記得斷斷續續了,唱了兩句就隻能依著曲調哼哼,即便如此,也是很令人安心的聲音。
一直這樣被當作玩物,苟活到等到容顏衰老的時候就失去生命,和現在拚一把賭生死來說,哪個更好呢?在這種情況下,還不忘給自己取個名字的東三娘,顯然是更願意拚一把的,難道還有什麼是比她現在的狀況還令人難以忍受的麼?沒有光,沒有和自己說話的人,連那些令人作嘔的老頭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都成了東三娘的期盼了。
“謝謝,這件衣服……你可不可以送給我?”東三娘從被抓到蝙蝠島之後,就再沒有穿過衣服了,因為沒有人把她當人看,沒有人認為她需要一件衣服,而現在披在她身上的,是她僅有的可以保住自己一點尊嚴的東西。
雲雁忍不住抿緊了唇,她總是更容易因為別人的遭遇而難過,然後就變成一往無前的勇氣,她手中的刀,要守住的不就是百姓的安定幸福麼?怎麼能眼睜睜看著東三娘和那麼多同樣的姑娘陷入悲苦到極致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