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給你,我沒有銀子,隻有這個。”

小女孩無言地接下來,眼裏淚花閃動。

“姑娘?”

上官靈羅轉過來。

華服男子一臉微笑,仿佛方才發生的一切已經習以為常,反倒是那個叫阿涪的仆人神色複雜地盯著她看。

“姑娘。”華服男子喚道。

上官靈羅沉默地看著他,腦海裏不自覺地浮現出剛才的畫麵,努力忍住不讓自己的麵上再紅起來。

“姑娘?”

她還是看著他,平靜地看著。

小女孩抬著猶有淚痕的小臉,來回看著麵對麵站著,卻仿佛沒有話講的兩個人,好奇的眼睛眨啊眨的。

兩人無言對視了半晌,華服男子率先笑了起來,卻引來一陣咳嗽。

“姑娘,”華服男子平服了呼吸,才道,“方才多謝姑娘搭救之恩,不知……”

話還未說完,阿涪急忙截去了話,“少爺,時候不早了,少爺該去找歐陽少爺了,你們約好了的……”

末了,又加了句,“二莊主若等不到你,他……”

華服男子用眼神示意阿涪別多嘴,上官靈羅朝他點了點頭,回頭又對小女孩道:“你自己當心。”便不再去看主仆倆,徑自行路。

“姑娘……”華服男子愕然地望著她自在地離去,心頭悵然。

“少爺……”

阿涪又要念叨,華服男子抬起手,“我知道,二叔會擔心,我知道……”

阿涪嗬嗬地笑了起來。

華服男子搖搖頭,目光忍不住又朝她離去的方向望去。

與他一同的,還有那小女孩。

縣太爺公子臨走的話雖然言語威嚇的成分較多,但不排除他真有那想法,況且縣官老爺的風評……

望著眼前的小女孩,孫延壽的心頭不禁為上官靈羅感到有些擔心。然,依她方才的身手,也許他的擔心對她而言是多餘的吧。

他蹲下`身子,溫柔地笑著問:“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因僅剩的銀兩不足以支付住宿客棧的費用,上官靈羅隻得選擇趕夜路。

從雲州縣通往雲林鎮的路寬闊而漫長,大道兩旁是排排森森的樹木。

夜風陣陣,吹動樹葉沙沙作響,五月的夜晚仍然有幾分寒意。

夜,漸深,已有些困意的上官靈羅放棄了繼續趕路的念頭,找到了一處尚能棲身之處,預備天亮再繼續自己的行程。

根據打聽到的消息,雲林鎮離雲州縣城並不遠,用馬車隻需兩個時辰。已經走了一個多月的她,再有幾個時辰便可以到達最終的目的地,所以無需如此焦急。

她取出包袱裏破舊的披風,選了一株粗壯且枝幹盤橫的大樹,躍上樹幹,以此作為今夜暫棲之所。

身上的披風是娘生前極重視的東西,原來的主人是她的父親,而今傳到她的手上,隻盼著能早日完成娘臨終前的遺願。

拉緊了身上的披風,上官靈羅抬首望著天上的明月,想著這一個月來跋山涉水的路程。

數不清有多少個夜晚在這樣的處境下度過,獨自一人走著,露宿荒郊早成習慣,不習慣的,隻是心中越來越濃烈的思念。

思念她的親娘。

她們母女兩人相依為命至今,已曆十七個年頭。

十七年來,從未一人離開過家、離開娘的身邊,如今她卻是孤獨一人踏上尋人的旅程。而娘親,已然魂歸九天。

尋人,是娘的遺願,所以她在草草地安葬了娘親之後,尋到了雲州縣。

雲州縣,據說是她爹爹在的地方。

那個她自出生便不曾見過麵的爹爹,卻是娘日夜想念的對象。

朦朧的睡意襲來,眼瞼漸漸合上——

直到,由遠而近的馬蹄聲將她自夢中驚醒。

“噠噠……”伴著鞭子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所以,驟然而停的車行聲也清楚地傳進了上官靈羅的意識裏。

她全身戒備地隱藏好自己的身形,借著枝幹間的縫隙探看馬車的蹤影。

在離她棲身之所約六丈左右處,停著一輛雙頭馬車,車簾緊閉,那車夫在車旁檢查著什麼。

不一會兒,車簾被掀開,一道高壯的身影走下車向車夫詢問著什麼。

那人——

是早前在雲州縣城大街上碰到的那一個凶狠狠的阿涪,那麼車裏的該是病懨懨的華服男子了。

遠遠地,車夫與阿涪的對話聲傳來:“怎麼了?”

“哦,車輪陷進去了。”

“陷進去了?還能走嗎?”

“我來推推看,能不能可就憑運氣了……”

“可是我們家少爺……累……你試試……要不……”兩人突然放低了聲音,因為車簾再次被掀開了,華服男子蒼白卻不失俊美的臉映入上官靈羅的眼裏。

“阿涪,發生了什麼事?”

“少爺,沒事沒事,你先在車裏呆著,我會弄好的……”但是,他的少爺卻依然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