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阿涪終於逮到機會說話。

“阿涪?你怎麼被關在那裏?”孫延壽好玩地看著阿涪苦著一張臉。

“少爺,你終於想起有我阿涪這個人了呀……”

胖乎乎的臉苦哈哈的。

孫延壽心頭動了動,道:“說什麼呢?”

“少爺,你身子還好吧?少爺,我們被關在這裏,老爺會不會知道啊?少爺,你說把我們關起來的人是誰?真是壞蛋,居然迷昏我,他們應該……”阿涪喋喋不休的同時,另一道說話聲傳了過來。

牢裏的四人一齊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這邊請……”

上官靈羅與孫延壽對望一眼,心中皆在猜想,是否是那縣太爺的公子要過來報複他們。不一會兒,聲到人到。

“延壽?!”一道爽朗的聲音喊了起來,上官靈羅慢慢地看向出聲之人。

“三叔。”孫延壽的聲音裏有著驚訝。他以為來的會是二叔。

“哎喲,是哪個混蛋小子把你關起來的?”對身後的人喝道,“還不快開門?!”那人唯唯諾諾地吩咐人開了門,孫延壽口中的三叔立刻走了進來。

“讓三叔好好看看……哎喲,你受傷了?!該死的.我定要那臭小子好看!”嚇得身後的人出了一聲冷汗。

“三叔,我沒事的……”孫延壽笑起來,他這位三叔啊,嗓門大,總會把不知情的人嚇個不輕。

“這哪叫沒事……啊,這位姑娘是誰?好小子,終於開竅啦?”弄得孫延壽哭笑不得。

“三叔,她是上官姑娘,是——”驚奇地看見三叔大步走到上官靈羅麵前,一陣對看之後,大掌猛地拍上人家姑娘的肩膀。

“靈羅小丫頭!哎喲,你怎麼到雲州縣來也不通知三叔一聲,好讓三叔去接你呀!可把三叔給想死了,你這丫頭……”

“三叔。”

如果可以的底孫延壽極端希望自己能夠化解此刻偏廳裏這種異常的氣氛。

上官靈羅與二叔上官明的會麵,本該是喜悅而泣的,卻不料想成了讓人渾身不自在的嚴肅與靜默。

想起三叔帶著他們回到孫家莊裏,派人將二叔上官明急速找回來。

在等待的時間裏,他的注意力時常在上官靈羅身上,發現她的神情舉止都呈現出一種近乎僵硬和緊張的態度。緊張可以理解,因為據三叔說,靈羅和二叔已經十幾年沒見了——正確地說,二叔在靈羅剛出生時就離開了她,至今未曾回去探視過。

可是,為什麼上官靈羅她此刻側背對著他們的身影明顯有著孤寂的氣息,她不高興嗎,在即將見到十幾年未曾謀麵的爹爹之時?

月色的光華在她周遭形成一輪朦朧的光暈,柔和的、薄紗似的將她籠罩在一團月光之中,成了一個不真實的、夢幻般的上官靈羅。

孫延壽在椅子裏動了動,她的模樣能讓人產生一種不真切的感覺,好像與她是兩個世界的人,卻又充滿了讓人想要探究的想望。

此刻她心中在想什麼呢?是否因為即將見到爹爹而激動不已,但又陌生得無所適從?在牢裏見到三叔時,她看他的眼神就帶了種他無法理解的刻意的疏離。而這種疏離,是她不知他的身份時所沒有的。

她的爹是他的二叔,他與她的距離不是更應該拉近了嗎?可她卻為何給他一種最好離她遠一點兒的信息?

上官靈羅將停留在窗外月色上的眼神收了回來,恰恰對上孫延壽緊緊注視的眼睛。後者一怔,然後對她微微一笑。

“靈羅……姑娘,二叔很快就會過來,你坐著等,不累……”

上官靈羅的眼掃視了他一遍,淡淡地搖了搖頭,

“不用。”

孫延壽的回答是理解地點點頭和略帶無措的瞥視。

他怎麼很不安?這裏是孫家莊,他的家,不安的應該是她這個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陌生人才對。

為什麼不安,是因為她嗎?

“靈羅姑娘,你……”

“上官。”

“什麼?”

“請叫我上官。”那是爹爹的姓氏,那個丟下妻女選擇留在孫家莊十幾年不回家的爹爹的姓氏!

他注意她的眼神為什麼要帶著那種疑惑的,想要看透她言語之下和麵貌之中所深含的心意的味道?他在研究她嗎?為什麼?

迎上他的注視,上官靈羅也在他臉上找尋著她先前對他的印象。

那個在雲州縣城的大街上與她相撞又與她共同對敵的孫延壽,雖然一身病容卻依然有一種讓她心中初動的莫名其妙的吸引力。陌生人的相見相遇,是讓她一時之間以為這不單單隻是偶然的萍水相逢。

現在的孫家少爺,因為體虛而端坐在離她不遠處的椅子上,用一種模糊的、奇怪的眼神看著她,片刻不離地看著她,可是她現在的心裏卻有一種趕緊遠離他的衝動。孫家少爺,那個留住爹爹十來年的孫家莊的少爺!

上官靈羅閉上眼,深深呼吸以平複心中陡然升起的怨氣,她怕再多看他幾眼,便要遷怒於他了。而,這也許根本不是他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