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出來。孫家莊內的人,大都將他當成易碎的瓷器,好像沒多少人相信他的身子已好了許多。

“我想來看看二叔。”

他的微笑誠懇和煦,沒有人能忍心責備這樣的人。

上官明側身讓孫延壽進了屋,然後倒了杯溫水給他。

“謝謝二叔。”

上官明點點頭,回到案桌前。

孫延壽看到上官明疊在桌上的幾本賬簿,知道今日上官明不出莊的原因。

查看賬簿的上官明皺著眉瞧了會兒,抬眼見孫延壽捧著茶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知道今日這個侄子不會是單純來瞧瞧他這麼簡單。但是,他若不開口,他自然也不多問。

於是,一個思索著賬冊上的字,一個盤算著心中的問題。

時間靜靜地過去,孫延壽明白自己若不主動開口,這個耐性無比好的二叔是不會搭起話題好讓他暢所欲言的。

瞥了瞥好像被賬簿上的字弄得神情不悅的上官明,孫延壽想也許這會是個好時機。

“二叔,我能跟你談談嗎?”

“哦?”上官明放下筆,擱了書冊,“你想談些什麼?”

孫延壽低頭看著手上的茶杯,“二叔,也許是我多話了,但是……”他望進上官明的眼裏,“二叔,靈羅這幾天好像……不怎麼快活。”

上官明擰了眉,不語。

孫延壽在心中歎了口氣,“添福跟我說,靈羅來孫家莊五天了,每日裏都一個人在莊裏,不說話也不笑,我想她是不是有什麼心事,二叔你說呢?”

上官明不會不明白孫延壽想說什麼,可是他隻選擇了點點頭。

孫延壽還能怎麼辦呢?

“二叔,不如你去找她談談,看她心中到底有什麼心事……你的話,她總是聽的……”

上官明站了起來,走到書櫃裏抽出一本書,道:“延壽,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我……唉……”

他的事,旁人豈能明白。

“二叔,我想你不知道。”

叔侄二人彼此對望著。

上官明放下書,避開了孫延壽的目光,走回案桌,雙手交叉擱在桌上,才道:“我聽老三說,你時常去找靈羅?”

上官明突然蹦出這麼一句,可把孫延壽給愣住了。他張了張口,驚訝地道:“三叔他……”

“老三他說你經常陪著靈羅,他還說有你照顧著,靈羅看來比以前快樂了許多……”搶斷孫延壽的話,上官明頓了頓,又道,“老三他還說……”他故意賣了個關子。

“三叔還說了些什麼?”孫延壽急忙問。

上官明瞟了他一眼,“老三說,”他咬牙道,“你們兩個發生了什麼事,延壽?”

他和靈羅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三叔以為,靈羅和我之間發生了什麼?”孫延壽試探地問。

上官明將手放在椅子扶手上,“你說呢?”

孫延壽被上官明銳利的眼看著,忽然間手足無措起來。

“二叔我……”他和靈羅之間到底有沒有發生什麼呢?他也說不上來。

“延壽。”上官明忽然鄭重地道,“如果你身子還好,就多陪陪靈羅,好嗎?”

厲陣的結論很簡單,延壽他已經將靈羅擱在心裏頭,他們兩個孩子,將來也許會發生什麼了不得的事。這他明白,光看看延壽說到靈羅時的表情就知道,眉宇之間盡是溫柔之色,不難看出他心底對靈羅的心思。不過,以靈羅爹爹的身份來說,他卻有著擔心。

他了解延壽,卻不了解靈羅。

延壽這孩子因為身子的關係,對人總是多了份關切和溫柔,看事情也比較隨意樂觀,這樣的男子,不去看他身體的話,是任何姑娘家值得托付的對象。

靈羅,性子內斂,與他多有幾分相似。可是,她畢竟不是他的……唉,他與她相處隻有一回,不知道她會對延壽是怎樣的想法,或者說她對孫家莊的人是怎樣的態度。

“二叔,靈羅是你的女,你的關心比什麼人都來得重要呀。”每每見他躲著靈羅,他就不能理解二叔的想法與做法。

靈羅遠道而來,作為人家爹爹的二叔理當對這個素未謀麵的女兒有更多的關切和憐惜,怎奈是漠不關心似的。是不知道如何相處嗎?

“延壽,我的事,你不會明白。”

“問題是,靈羅也不明白,二叔!”孫延壽有急了,二叔不願拋出心思,這會讓靈羅誤會更深的。那一晚二叔喝醉了,靈羅的樣子讓他擔心,身上發出的憤怒又渴望被關注的矛盾心理,讓他心痛。所以他隻好找其他話題,結果卻……

“她不需要明白!”上官明突然決然地說,把孫延壽給震住了。

上官明臉上的表情,與靈羅那天的好像,這一對父女似乎在折磨著彼此。怎麼會?怎麼可以?

“二叔?!”孫延壽走到案桌前,“二叔,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會讓靈羅更加恨你!”那個臉上從來隻有平靜神色和淡然笑意的靈羅,憤怒的神情他不會忘記。“我知道……”上官明無力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