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年前。”
兩年前?而他卻還在喝那毒藥?很好!
“你發現這花是什麼時候?”
“去年春天。”
一年了?不錯不錯,他能活到現在可真是不錯!
上官靈羅深深地吸氣呼氣。
“靈羅,你在生氣嗎?”孫延壽聞道。
“沒有。”她的口氣很平靜,但他知道這是假話。
“靈羅,”他覺得應該讓她了解他心中的想法,“生死之事對我而言已不是最重要的,我跟你說過,我自小躺在床上每天與藥為伍,能起床走動也是近幾年的事。因此長命百歲不是我的願望,上天若要我的命,他隨時可以要去……”
“隨你!”上官靈羅拔了根綠草,湊近鼻端嗅了嗅。
“靈羅?”孫延壽開始不明白上宮靈羅的想法了。她是生氣他的話,還是當真對他的話無動於衷?
上官靈羅看著他,“你認為生死自有天定?你覺得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很好!”她將手中的草收進懷裏,摘了朵花遞給他,“吃了它!”
她很少生氣,基本上十七年來除了對她那個不負責任的爹爹外,沒對任何人生氣過,可是現在,她心頭冒著火,臉部僵硬,她很想……很想……想怎麼樣她也不知道,總之她很生氣!
孫延壽怔怔地接過,“靈羅?”他試探地叫道。
她在氣他不懂得愛惜自己的命嗎?他愛惜的,不然不會帶她來這裏瞧這些花草,可是,其中摻雜了一些事,所以他不能……但願她能明白某些人對他而言、對整個孫家莊而言是重要的。
“早一天死晚一天死都是死,何必現在結束?”
她的口氣聽不出她的真正想法。孫延壽覺得她口不對心,但她的樣子卻不像是說謊。唉,他若不再多說一句話,是不是表示他好不容易經過這幾天的努力而打開的她的心房,又要回歸到第一次見麵時的模樣?
“靈羅,我現在不想死!”他用從來沒有過的嚴肅口氣說道,“以前我不在乎我會不會在今天死去。
可是現在我在乎,我想好好地活著,盡管帶著一身讓我痛苦的病,但我想活下去,直到我們老的那一天……”
上官靈羅揉碎了一朵花。
“你明自我的話嗎,靈羅?”
上官靈羅扭過頭來看著他變得異常專注的眼眸,點點頭,見他展開了笑顏,她趕緊補充道:“人能活著總是好的,不是嗎?”
“是的,靈羅,是的。”
上官靈羅從懷中將那根草拿出來,遞上前,“吃了它。”
孫延壽的笑容僵住。靈羅的轉變讓他措手不及,“這個……”
“不想死,不是嗎?”那就吃了它。即使他所中的毒隻會讓他這麼病弱下去,但一個健康的人總比能長命卻一身病痛來得好吧。
孫延壽皺著眉,莫名其妙地接過它,“靈羅,我不是羊。”
“可是你卻吃花。”上官靈羅跟眸晶亮地看著他。
孫延壽立刻融會貫通,“靈羅,這是……呀,我怎麼沒想到……”立刻欣喜起來。
這人今天的表情可真豐富,可不像前幾日那個總愛說些瞎話廢話的那個孫延壽。
他與她,都是習慣隱藏自己情緒的人嗎?
“你也別高興得太早,這隻是我的猜測而已,畢竟我不是大夫。”下毒容易解毒難。別說她不曉得這美麗的花能使人怎樣,單他兩年來喝的那些藥中摻雜的毒的毒性,她更不清楚。她又不是深諳解毒的高手,“若這草也如花這般,我想若你死了,也許是死在我的手裏。”想了想,還是不保險,將他手上的草拿回。
孫延壽笑著伸手搭上她的手,“何妨?我向來能隨遇而安。”再將草拿來,嚼了起來。
上官靈羅眉宇間寫著擔憂,他碰觸過的手與右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她緊張地瞧著他麵不改色地吞下那棵草。
她比他還緊張。
孫延壽道:“我不會有事。”
上官靈羅眨眨眼。
孫延壽溫柔地看著她晶瑩的眼眸。
“你若出事怎麼辦?”
“不會的。”
“我做事總是太魯莽。”
“你很好。”
“也許我該……”
“萬物相生相克,是你方才提醒了我這一點,所以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
“話雖如此,但……”
“靈羅,你今日比以前可愛了許多……”
“你……”
“嗬。”
“靈羅,你快去找到你爹……”
“娘,我找不到。”
“靈羅,你一定要找到你爹,一定要找到你爹……”
“娘,我……”
“靈羅?”
“爹,爹!娘,是爹……”
“靈羅,你一定要……”
“不不不,我不要……”
冷汗從她的麵頰上滑落,上官靈羅擁著被,喘熄著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