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強忍怒氣:“不論你在東宮把誰寵上了天,至少在外人麵前,要給太子妃留些顏麵。難道你希望每日在朝堂上看見我父親神色不鬱?”

他明白我的意思,若是他為了側室不顧我的顏麵,就是不顧及沈氏顏麵,那父親怎會盡力幫助他掃平一切登上大位的障礙?

我不過是想保住沈氏的顏麵,不過是不想讓父親成為朝堂上的笑柄。

他了然地笑了起來:“原來如此。行,我就給你,你想要的。”說著握住了我的手。

我不自然地掙了一下,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然而轉瞬,我就明白了他的用意。我僵硬地看著對麵,即便隻是遠遠地望見一個人影,我也知道那是誰。

他已經回來了麼?不是說從西庭回京,大約要三個月麼?

太子在我耳邊輕笑:“我聽說,昨日大婚,九皇叔就回來了呢。據說他一路打馬狂奔,星夜兼程,晝夜趕路,路上不知道換了多少匹馬,才在短短一個多月內就趕回了京城。還聽說,昨日他剛下馬,那馬就倒地而亡了。而他,還硬撐著去了相府。”

我心裏一顫,鼻子發酸。

太子仍然不依不饒:“你說,他是不是聽說了你要和我大婚的消息,所以才拚了命地趕回來?嗬——我還聽說,他昨日在相府看見裝點一新,又從沈相口中親自證實了你確實要嫁給我,就再也支撐不住,昏死過去了呢。”

我再也不能聽下去,想抽出自己的手,卻被他牢牢攥住,捏得生疼。

“今日拜見父皇,幾乎所有在京的皇家親眷都會來呢。”他的聲音更是帶了笑意:“你可要記得,等一下要叫一聲九皇叔,可別當著那麼多人叫錯了,那你父親和沈氏一族的顏麵,可要往哪裏擱呢?”

他說的話,都像尖刺一般紮在我的心上。遠處那個人影越走越近,雖然看不清表情,但那倔強的身影似乎透著憤怒和悲哀。我的身體越來越僵硬,幾乎不能自如動彈,手也愈發冰涼。

我要叫他一聲九皇叔麼?我要說些什麼?我還能說些什麼?

太子穩穩地握住我的手,沒有絲毫放鬆。我看著那人影已近到五十步,呼吸幾被扼住。而那人影卻突然一轉,從宮牆一側的小門穿入,消失不見了。

像是溺水的人終於失去了最後一口氣的支撐,我有些無力地靠在抬輦上,心內揪痛。太子似是輕聲冷笑了一句什麼,我根本沒有心思去聽清。

作者有話要說:

☆、6

元慶正殿內,皇上和蘇貴妃已經端坐在上首,兩側依次是親眷們。我直覺感到皇上左下方的位置上,一道目光直直刺向我,讓我微低的頭根本不敢再抬起來。

亦步亦趨地向著皇上和蘇貴妃行了禮,蘇貴妃說了些祝福和叮囑的話語,又賞賜了珍玩玉石首飾衣料等物,這禮便算是成了。

隻是皇上似乎大有深意地說了一句:“懷嘉,芳涵乃是名門閨秀,大家出身,是一般的市井女子所不可比的,你可要好好對待,切不可因為自己是太子,就輕慢了她。”

我心裏一緊,看來昨夜我被側妃掌摑之事早已傳開,竟已傳到皇上耳朵裏了。

太子突然下跪,一臉的悔疚之色:“是兒臣不好,沒有管教好身邊的人。父皇放心,芳涵是兒臣的妻,兒臣必不會怠慢她。”

他言之懇切,令人動容。然而我卻能感受到,那一道尖刺一般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我的心房。

皇上很是滿意,蘇貴妃笑吟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