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
“不念難不忘,無桐又無笙。”
隻讀完十字,朔夜連腿也軟了,可她又禁不住站起來,甚至跑到屋外更光亮的地方將那句話仔細又看了兩遍。
無桐又無笙——桐笙、桐笙!
四天時間,朔夜在竹屋沒有見過任何人。素鯉去探望她,但隻被關在門外得了她一聲虛弱的回應,並被要求不可再來。直到第六天,突然起了一陣暴風狂吹了漫山翠竹,呈了一副要變天的模樣。
時雨拉開房門就看見密布的烏雲,她匆忙地朝莊園大門走去,才一出門便消失在那個地方。當她來到竹屋時暴風仍席卷不止,正在那時天上劈了一道驚天雷,驚得她後背發涼。這暴風驚雷的出現和使她緊張的事當然隻是巧合,但這巧合竟讓她知道了到底何為驚怕。
朔夜想起來了,那些被桐笙抹掉的記憶。除了她或許真的無法成仙之外,還意味著什麼?時雨輕輕將們推開,原來她不敢等待朔夜來為她開門。走進去之後,屋內暗沉的光線讓她很不舒服。
聽見有人進來,朔夜費盡力氣從地上支起身子,但仍是癱坐在地上。屋內地上到處是摔壞的東西,穿在她身上的衣衫豈止淩亂,是誇張得被撕出了幾道口子,頭發也蓬亂著。然而她背對著時雨,亂發直接垂疊在地上,又或是隨她身子晃動而有些動作。
“是師父來了嗎?”
未等時雨出聲,朔夜便這樣問了。那話語腔調中帶著哭意,亦透出悲慘無力的感覺。仿佛聽著她的哭意,上天也生了悲憫,為她下起了瓢潑大雨。
朔夜已無力站起來,盡其所能也僅是側頭瞥見時雨站在門口,而這一眼伴著時雨心中那一道雷鳴給時雨帶來極大震撼——她是在哭,而那眼淚竟是紅色。
自己親手帶大的孩子,自己最寶貝的徒兒,時雨怎能不心疼她?時雨緊忙過去想將朔夜扶起來,可是才碰到她她便發出慘痛的叫聲。
究竟自己恢複自己的記憶有多麼痛苦,會有多大的傷害?那些朔夜早記不得了,可此時她又再次體會了那種煎熬。與之相比,無法消退的高燒根本不值一提,那仿佛是從血液中滲透出來的痛,亦帶著血液將痛從皮肉中滲透出來。
在竹屋裏,朔夜難忍痛苦,瘋了一般砸了伸手能及的所有東西,最後她倒在了地上,抱著自己希望讓疼痛減輕一些,卻在無意識中連自己的衣服也在抓扯爛了。實在難堪痛苦,她直接昏厥了三天,三天中又不斷醒來。在這昏厥與清醒的周而複始中,除了無法忍耐的痛她便在感覺不到其它。直到今日她終於完全醒來,醒來時第一句呻.吟便是她最心愛不過的“笙兒”。
笙兒……朔夜喚著這個曾被遺忘的名字,她想蜷縮起來,可那動動手指便能使全身劇痛的折磨加上已然體會不及的悲哀逼得她失聲痛哭,後來抬手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她才發現自己哭出的淚赤紅如血。
然而越哭越痛,越痛越哭,朔夜就這樣癱在地上一直哭,聽著屋外狂風大作。直到時雨來了,她才咬著牙、拚了命支起身子。
時雨沒料到朔夜在數百年中摸索出了尋回自己記憶的法子,亦料不到那法子對朔夜會造成這麼大的傷害。她不過是輕輕碰了一下,朔夜卻哀嚎起來,而朔夜本人像才從煉丹爐中取出一般,燙得她根本不敢再碰。
“你究竟對自己做了什麼?”時雨惱怒極了。“為了恢複記憶而做這麼殘忍的事情究竟值不值得?”
麵對時雨的質問,朔夜卻答非所問。“您果然還是更加厲害,居然我才將記憶找回,您便知道了。可您既然能逼迫笙兒奪走我的記憶,又何必來可憐我將自己折磨成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