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

等到那群孩子終於覺得欺負一個懶得說話連求饒都不會的孩子算不得什麼有趣的事情而紛紛離去的時候,西弗勒斯從地上爬起來,將自己身上的髒東西拍去。他打不過那麼一幫以十四五歲的孩子為首的混混,他隻能抿緊嘴唇,不讓自己的驕傲在呻、吟求饒中轟塌。

住在蜘蛛尾巷的人都知道小斯內普和他陰沉孤僻的老媽一樣是掃把星,連他的爸爸都這麼說,那麼他就一定是一個怪物無疑。就算是強盜□酒鬼賭徒雲集的貧民窟也是分了三六九等的,而爹不疼媽不愛的他逃不過是最下等的那一類——不,艾琳並非不愛她,但是她更愛那個酒鬼托比亞,為了他,她連自己都不在乎了——很早的時候,西弗勒斯就學會了,麵對毒打、欺淩、侮辱,既然反抗不過,那就沉默以對。

疼痛、憤懣、傷心過後,他依然是驕傲的。

抽出懷中的書,很好,雖然它是一副破破爛爛的樣子,但它沒有變得更壞,顯然從剛才的單方麵的毆打中幸存了下來,感謝它的主人一直把它護在懷裏吧。這是一本初級魔藥通識,是艾琳曾經的課本,被西弗勒斯從地下室裏偷偷翻出來的。地下室裏有很多類似於這樣的不屬於麻瓜(西弗勒斯從某本書上看到了這個詞語)的東西,比如不知道什麼用途的坩堝和長長舊舊的袍子,比如儲存在玻璃器皿中的奇形怪狀的生物和描述著神奇事件的書本。西弗勒斯從來沒有見過艾琳動用過這些,盡管他確信這些東西本該屬於他的母親。而托比亞即使進入地下室也對這些東西視而不見,西弗勒斯猜測,大概是因為這些東西被施了麻瓜驅逐咒或是別的什麼的。

這是1967年的麻瓜倫敦,西弗勒斯今年七歲。他和他的母親一樣是一名巫師,但和他放棄了巫師驕傲的母親不同,他正在偷偷而努力學習著那些神奇的知識,就像饑餓的人撲在一塊香甜鬆軟的大麵包上。他被毒打,來自酒醉的托比亞或者來自街頭巷尾那些惡意的孩子;他經常饑寒交迫,艾琳賺得極少的錢總是被托比亞丟到酒桶中去;他沒有朋友,因為他是眾人眼中的怪物,比黑貓更加不祥。但是,無論是傷痕累累,還是餓得胃疼,無論是何樣的羞辱,還是永遠孤寂,西弗勒斯依然有著自己的驕傲。

——他是一名巫師。

西弗勒斯不願意承認,但他的確就像是抓著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樣堅持著他的僅剩的驕傲。這會是他的救贖,他的未來,他的希望。他總有一天會告別現在的生活,隻要堅持下去。他總有一天會強大地足以保護自己,並且證明自己。

艾琳不許西弗勒斯在家裏看書,因為如果這被托比亞看到了,又免不了一頓毒打。但是西弗勒斯有著自己的秘密基地,那是兩棵橡樹之間的一小塊空隙,隻要他鑽進去,濃密的草叢就可以把他藏好。比起正常發育的七歲的小孩子,常常挨餓的他顯得瘦小得多,但這有利於他將自己更好地躲進陰影裏。

西弗勒斯喜歡那裏,沒有咒罵的托比亞,沒有哀怨哭泣的母親,沒有形形□但都帶著惡意的麵孔,就算夏天這裏蚊蟲多了些,冬天的時候又透風,但那又怎麼樣?這是他僅有的,僅有的屬於西弗勒斯一個人的小天地。他在這裏可以假裝自己像一個王子,盡管全世界也許沒有哪一個王子會比他更落魄了。

西弗勒斯走到那裏的時候,四下看了看,然後迅速撥開草叢鑽了進去。他這才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略微放鬆了下來。那幫該死的挨千刀的混蛋們,他們下手從來不知道輕重,西弗勒斯覺得自己胸口那裏有一種悶悶的疼痛,他還記得在剛才躲閃不及的時候,這裏被外號叫做大棒槌的胖子尤金狠揍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