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圍和胸圍都目測得很準。我好希望能在第一百貨公司的女裝櫃台前看見你。”
“為什麼要在那裏?”
“寶貝,因為那裏試衣服的女人多,你到那兒就知道自己有多美了。穿上吧。”
說話真動聽,她現在想穿它們了,但是,她還是惡狠狠地說:“我不穿!我在坐牢,我要買囚衣!給我去買囚衣!”
第一百貨公司的女裝櫃台?這就是他想傳給她的信息?
收到。陸老師!
“這個人應該就是我的筆友。”陸勁說。
“為什麼說是應該?你不確定?”簡東平問道。
“事隔多年,我什麼都不能確定。”
“好吧,說說是怎麼回事。”簡東平轉身從牆角拿了瓶礦泉水放在自己麵前,像是準備看場三小時的電影。
陸勁相信等說完他想說的,這個人會幫他的,也許還樂此不疲。
“很多年前,我認識了一個自稱叫鍾明輝的人,他一直在跟我通信,訴說自己的苦悶和殺人狂想,在他的敘述中,他似乎殺了很多人,鄰居、同學、老師、陌生人,隻要他看不順眼,他都會想盡辦法置對方於死地。他認為自己天生就是個殺手,因為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怎麼完成一場完美的謀殺,他說自己有耐心,有計劃,也有魄力。他可以無聲無息地消滅這個地球上任何一個讓他討厭的生物。他告訴我,他還曾經毒死過郊區動物園的猴子和長頸鹿。我想,如果他說的這些都是真的,那他的確是個出色的殺手,因為他至今逍遙法外。我就是一直在跟一個這樣的人通信。”陸勁擰開礦泉水瓶,喝了一口。
“不瞞你說,我在無聊苦悶的時候,也總想著報複這個世界,我想殺了所有我看不順眼的人,我想欣賞他們臨死前痛苦的慘狀和他們絕望無助的眼神,但是我看不順眼的人實在太多了,殺不過來,而且,那時候我還年輕,殺氣隻藏在心裏,還缺乏實施的勇氣,所有這一切都隻是胡思亂想而已。我跟他是從我高中時開始通信的,因為發現在這方麵,我們很有共同語言,所以我們聊了很多。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可能是我最貼心的朋友了。”
簡東平已經完全被他的開場白吸引住了。
“你見過他嗎?”他問
“沒有,從沒見過。”陸勁的眼前仿佛出現一個模糊的影子,戴寬寬的黑框眼鏡,頭發長而邋遢,穿舊夾克衫和洗得發白的褲子,嘴邊總帶著茫然的、傻瓜似的微笑,誰會注意這樣的人,誰會喜歡這樣的人?誰又會防備這樣的人?
“我們倆都知道我們談的東西非常、非常地微妙,所以,我們事先約定不向對方透露自己的真實姓名、年齡、所在學校、職業等等。”
“但我想你們建立這種彼此之間的信任也是需要時間的。在最初,難道你會跟一個不願意透露自己真實情況的人通信?”簡東平的眼睛熠熠發光。
“是啊,這方麵我吃了點虧,我在雜誌上登廣告征筆友時用了我的真名,當時我很寂寞,隻想找個人聊聊,我沒想到要隱瞞自己的姓名,也沒想到我們後來的交談會涉及那麼黑暗的領域,那完全是出乎我意料的。”陸勁喝了一口礦泉水,水有點涼,他的腦子裏無緣無故出現了元元的臉,他趕緊用意念將這會令他腦袋發燒的虛幻形象從心裏驅散,他繼續說道:“所以他知道我是誰,知道我家的地址,也知道我在哪兒上學,但是我對他卻一無所知,雖然有他的地址,但他後來很快改了郵政信箱。”
“鍾明輝這個名字也是假的?”
“警方說,鍾明輝三歲那年就死了。”陸勁一直覺得,這是“一號歹徒”的案子中最有趣的部分,他最開始有了越獄這個念頭,就是因為聽說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