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宿舍龍蛇(1 / 2)

陳華遙掏出一包六塊錢的“白楊樹”香煙撕開封口,取出幾支散給各人,一邊應道:“行李在外頭,象大太寬了,我走錯了幾次路,這次先來找好地方,明兒再把行李搬過來。”

其他男生都笑了起來,顯然深有同感,那胖子便說:“象大真是很寬,聽老生傳聞,曾有外地學生在校區走了整整八個小時,轉得眼花繚亂,還沒走出大學城的三分之一,結果又累又餓,報警才得以獲救。對了,怎麼輔導員沒帶你來?”言語頗有懷疑之意,見他兩手空空,打扮又跟城鄉結合部的農民大叔差不多,生怕是騙子來偷東西的。

陳華遙心知肚明,拿出學生證遞過去。

肥仔翻開一看,那鋼印、學號可作不得假,顏色緩和了下來,說:“哦,陳華遙,本地人麼,我叫陶強,楚南省人,他們現在都叫我肥哥,嗬嗬,先進來坐吧。”

肥哥陶強顯得很是熱情,指指坐自己背後悠閑喝茶白淨眼鏡男生說:“那是何寶洋,來自湖西省,我們407的款爺,平時抽煙喝茶什麼的都蹭他的,正宗富二代哦。”

何寶洋臉上露出一絲摻雜著尷尬與自得的顏色,朝陳華遙點點頭,矜持地笑道:“哪裏什麼富二代,別聽肥哥瞎說,家裏收入剛剛跨過小康那條線,比起真正的有錢人來是差得遠了。”

陳華遙見他身上一件不顯山不露水的阿瑪尼深灰色收腰襯衫,手腕一款平凡中彰顯華貴的瑞士梅花表,普通的小康人家可買不起,心知陶強所言非虛。

第三個瘦瘦小小的男生站起出說:“我叫楊超,廣南省的,家裏離象京很近。”

現在已是九月二十日,象京大學新生入學早過了二十多天,尚有不少學生才陸續前來報道,大多是達官貴人的子侄、商賈富豪的外甥之類的關係戶,為了逃避軍訓而姍姍來遲。三名男生見他扮相不佳,心中難免嘀咕:“這家夥什麼能耐,也敢學富二代躲軍訓?怕不被輔導員訓死。”

陶強重新坐回電腦前,沉默了一下,說:“陳同學,其實我們也隻是比你早來幾天,什麼規矩都不懂。剛才哥們幾個商量了一番,說是宿舍又髒又亂,怕月底評不上優秀宿舍,公推我作為舍長,幾個人輪流執行值日生製度。不如先從你開始吧,先好好打掃衛生,把房間收拾幹淨,順便幫我們把髒衣服洗了……呃,那個……最好還是先去飯堂替我們打三份飯菜上來。”

陳華遙眼中閃過一絲嘲弄之色,伸手到褲子撓了撓,看來太久沒回象大,世道都變了。笑道:“怎麼一來就讓我值日?太不公平了,不利於同學團結嘛。不如我們來比一下體重,誰最重的就去為人民服務,也算是響應國家節能減肥的號召嘛。從個人健康角度上說,掃地洗衣服有助消耗多餘脂肪,從食堂優越性上來講,體重過度者可以很輕易把其他人擠出隊伍,從而打到更可口的飯菜。”

何寶洋的一口大紅袍險些噴到電腦屏幕上。

陶強臉色一變,就要拍桌子站起來,這新來的不給點下馬威還敢開染坊了?

總歸要有一個打圓場的出現,楊超在旁邊笑嘻嘻地說:“陳同學,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陶強同學家裏在楚南搞房地產開發,跟隔壁班的劉輔導員打過招呼。有他的關照,以後我們宿舍要做什麼事情總會順當些,比如說遲到了、通宵用電了、期末考評了,隻要強哥說句話,包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嗯……你懂的。”朝堆放在桌子上的飯盒努一努嘴。

陳華遙正要用飯盒給他做個拍擊式臉部按摩,一個沉穩的聲音在門口響了起來:“老同學,你可是來了!害我苦等二十多天不見你消息!”回頭一看,是個留著短平頭的年輕人,臉上洋溢著過分熱情的笑容,還能有誰?正是輔導員劉進勇。

陶強一躍而起,迎了出去,“劉輔導員,什麼風兒把你吹來了?可有好些天沒來我們宿舍坐坐了。陳華遙,你起來!給劉輔導員讓個座兒!”邊說著邊從兜裏掏出了價值三十五塊一包的“芍藥王”牌香煙。

大學生可不是懵懵懂懂的高中生,一切隻知道朝書本看齊,一進來大學,眼界放開,思維便跟著活絡,開始往社會方麵走了。

輔導員雖然不算什麼官職,到底是管理學生考評工作的,陶強正要顯示自己的交際手段,自然下大力氣討好。

沒想到劉進勇望也不望,將他晾在一邊,徑自走了過去,緊緊握住陳華遙的手好一陣搖晃,微微躬著身子,仿佛受到領導接見的工人代表,說道:“華哥,回來的感覺怎麼樣?”

陳華遙道:“每次在外頭瞎混的時候,我總會覺得難過,長這麼大了也沒為社會建設貢獻過力量,十分慚愧,便決定返回校園學習文化知識,早日發揮餘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