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傲霜一看,自己趴在陳華遙懷裏,右手摟著他的脖子,左手握住他的手腕,他的手則放在自己的翹臀上,雙方身體緊貼,姿勢要多曖昧有多曖昧,氣氛要多微妙有多微妙。
側門還有兩個跟在最後麵走出的中文係學生,朝他們丟出滿含嫉妒羨慕和不屑的眼神,似乎在說:“好一對狗男女!”
在這種情況下如何還能打得下去?
陳華遙笑道:“不好意思,大師,我們隻是一時情不自禁。”
龍傲霜杏眼含嗔,當真氣得不輕,顫抖著聲音說:“誰、誰和你情不自禁了?”
老和尚合十道:“兩位施主,寺院乃清靜之地,請勿高聲喧嘩。”
“是是,在下失禮,請大師不要見怪。”陳華遙說著,順勢朝龍傲霜眨眨眼睛。
龍傲霜便惡狠狠地打量著陳華遙的麵龐,想要將他的相貌牢記於心,兩人相擁而立,那情態倒像是在含情脈脈的注視。
龍傲霜的眼睛大而圓,杏仁一般形狀,伶俐生動,就這麼瞪著陳華遙,如同情侶之間的深情凝望,在外人看來哪有一點“惡狠狠”的影子?
瞪了一會兒,鼻端滿是他又濃烈又好聞的男子氣息,胸膛緊貼,抱了個滿懷,突然俏臉緋紅,用力掙脫陳華遙的懷抱,呆在旁邊腦袋低垂幾乎伸進自己胸口去了,三分惱怒中倒有七分嬌羞。
陳華遙馬上變回嚴肅的模樣,道學先生一樣訓斥道:“龍小姐,你在佛門聖地動不動就喊打喊殺,敗壞風氣,汙染聖地,這點不太好吧?”
龍傲霜臉色一僵,大感錯愕,繼而惱羞成怒,厲聲道:“陳華遙!我再次嚴重警告,別讓本小姐在象京市看到你!”
陳華遙聳聳肩:“看到又怎麼樣?還想請我吃飯看電影逛街不成?想和我約會的女生太多,你先掛個號排隊等著吧。”
“想得倒美!”龍傲霜眼睛中狠厲之色一閃而過,轉身就走。
行走姿勢曼妙,背脊緊繃,顯然處在極度的戒備和緊張當中,生怕屁股被再次襲擊。然而一直走出側門,身後毫無動靜,不禁長長出了一口氣,朝蘇成涯的方向趕了過去。
一個人留在這裏沒多大意思,陳華遙也要離開,那老和尚叫住他:“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請留步。”
那老和尚矮矮瘦瘦的身材藏在一件寬鬆的僧衣中,皺紋猶如深一道淺一道的溝壑,遍布滿臉,長長的白眉彎曲搭落在突出明顯的顴骨上,下頷的白胡子起碼也有十多公分長,隨風輕輕揚起。
身上灰撲撲的僧衣又破又舊,前襟打著好幾個巴掌大的補丁,脖子掛著一串鴿子蛋大小的黑色佛珠,賣相極佳,慈眉善目,十足的電影裏得道高僧、小說裏佛門前輩。
“大師,有什麼事嗎?”
“阿彌陀佛!”老和尚道:“老衲見你額生朝天骨,眼中有靈性,光華內斂,生具異相,解簽精妙,度化世人,又與先前那位蘇施主當堂辯論,內容發人深省,道理別出心裁,不禁心生歡喜,特意出來相見。”
原來這和尚一直在後殿聽著,等到自己和龍傲霜發生衝突才出來的。隻是後麵這句怎麼聽著怎麼古怪,陳華遙問:“大師,你和玄慈是一路的吧?”
大師說道:“阿彌陀佛,施主見笑了。近來寺院入不敷出,又要維持養護這片千餘年來的古建築,所費開銷極大,緣根、玄慈師徒開動腦筋賺些香火錢以作寺院補貼之用,情有可原。”
陳華遙道:“你就是緣根?”
“阿彌陀佛,老衲是緣根的師伯,法號虛幻。”
這回輪到陳華遙吃驚了。
玄慈四十多歲,他師父緣根起碼五六十歲吧?而這位竟是緣根的師伯,想來也有七八十歲高齡,不禁問道:“原是虛幻禪師,失敬失敬,那你就是伏龍寺的住持?”
“非也非也,老衲三十年前已卸下住持一職,專心精研佛法。施主,老衲等了十年,你終於來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請隨我來。”虛幻禪師袖袍一揮,向後堂走去。
“你等了我十年?”這和尚憑空出現得莫名其妙,陳華遙一時起了好奇之心,跟在後麵,追問道:“你等十年做什麼?喂喂。”
“等下施主自然知曉。”老和尚神秘兮兮的說。
穿過慧明殿後堂,後麵是一條長長的甬道,周圍廣植樹木,風景異常別致。左右兩邊是一排整齊的僧舍,旁邊坐落著兩人多高的佛塔,各有幾名僧人帶著遊客模樣的人四處遊覽。
還有僧人腳上紮有綁腿,單薄的僧衣半掩半開,露出健碩胸膛,正提著兩隻木桶運水,步法飛快平穩,桶中的水一滴不見濺落,遊客紛紛拍照,興奮的說個不停。
之前陳華遙已經留意到寺院裏通有自來水管,還有水泵隱隱的震響,這些僧人仿照古時提水,想來是供遊客觀光的景點之一。畢竟現在的人處在鋼鐵水泥森林包圍中生活,麻木而虛偽,最喜歡看到古色古香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