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一幅印象派畫作油彩四散,仿佛被人用爛番茄狠狠砸在畫布上,下角有法國著名畫家布德維德的簽名,看起來檔次倒是比甘牧野家裏要高上不少。
一個金碧輝煌的大廳,足有一百多平米,天花吊頂六米多高,密密層層的水晶吊燈從中間墜下,乃是用六十六盞各自獨立、造型迥異的水晶燈連成一體,精美難以形容,單是這套燈具就足以稱之為藝術品了。
門廳窗戶邊框漆以金色,大幅的紫紅色帷幔裝點得像是富麗堂皇的宮殿。地上厚厚的針織地毯,左右兩旁供人隨意取食的長形餐桌擺放著琳琅滿目的美味佳肴。
對麵是一道玻璃幕牆,從玻璃望過去還可以看到外麵的院子燈光明亮,遊泳池池水澄清,霧氣氤氳。
二十餘名男女盛裝打扮,錯落其間,男的身著名貴西裝,英俊瀟灑有如歐洲王子,女的豔麗晚裝,或是窈窕,或是豐滿,豔光四射好比孔雀開屏。
這果然是名副其實的盛大聚會,頓時就把穿運動裝的陳華遙襯得好像柬埔寨來的土著,尤其是他的毛衣從運動服下擺露出一寸,而且那毛衣還起了毛球,要多俗氣有多俗氣。
大廳裏射來幾道鄙夷的目光。陳華遙不以為意,悄悄問道:“葉師兄,那魏頌意什麼身份?”
“告訴你也無妨。”葉成寧一邊向認識的人點頭招呼,一邊說道,“知道魏家麼?魏師兄就是魏家第三代比較出色的人物,魏家準備改選家族繼承人,他堂兄可是最大的熱門人選。我也奉勸你一句,以後最好少和魏沉思來往,他比不過魏尚誌的。”
“哦?”陳華遙一驚,看葉成寧神色真誠不似作偽,不像是魏尚誌專程派來警告自己的,便假裝吃驚的樣子,“你們大家族還有這麼多彎彎道道。”
眼下更可能是魏尚誌加緊家族繼承人改選布局的時候,讓這位親密的堂弟在烏衣會中進行串聯,謀求其他勢力的支持。
我國社會什麼最重要?當然是關係最重要了,能拉起這幫人,縱使關鍵的時候幫不上忙,他們不搗亂也算好的。
葉成寧是在校大學生,心機遠沒有那麼深,若是讓葉家的長輩知曉,或許就直接嚴令不準他來摻和了。
陳華遙很快將事情緣由想得一清二楚。
一個家族與權力相關的內鬥,除非是有心而為,否則是不宜參與進來的。
魏家迷霧重重,魏尚誌看似優勢占盡,但魏沉思的老子始終是當代家主,名分正統,掌握大量資源,雙方各有千秋。
最要緊的是,眼下有一個極為隱秘的小道消息,說是魏沉思加入了螃蟹委員會。
這個力量任何人也無法小覷。你若沒有把握的話,輕易摻和進去,無異於死路一條。
葉成寧不明白此中關節,還道魏頌意的邀請是對自己的看重,更對所謂的內鬥燃起熊熊八卦之心。看到陳華遙一派驚奇的神色,自持的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多學著點,以後我會常帶你過來的。”
“喲,這不是陳華遙嗎?”一個古怪的聲音叫了起來。
陳華遙抬頭一看,乃是有過二麵之緣的周文迪。頭一次在賽車中被陳華遙擊敗,第二次在學校嘉年華會中因為旅遊局袁局長產生過衝突,兩次會麵都十分不友好。
隻見周文迪一身天藍色上裝,精心修飾過的發型如團在壇子裏的酸菜,亂糟糟的,顯示了一種無法言語的非主流美感。身邊跟著個女人,正是上次坐他車屁股的寒姐。
寒姐穿著露肩連體短裙,美腿修長,看了陳華遙,美目中爆出一團難以捉摸的光彩。
“魏師兄怎麼連這種暴發戶二愣子也叫過來,嫌他們不夠丟人麼?”葉成寧暗罵晦氣,迎上去,臉上已換了和煦春風的微笑,“周公子,多日不見,近來可好?”
周文迪與葉成寧輕輕握手,鼻孔翹得老高,滿是不屑,好像現場所有人都欠了他二五八萬的債務,向陳華遙道:“看看你的樣子,幹什麼來的?這裏是高雅的聚會,不是什麼人想來就能來的!”
陳華遙笑道:“這裏是你家開的?房契上寫有你的名字?聚會由你主持?”
“沒有,都不是,那怎麼著?”
陳華遙聳聳肩,“說這麼多,我還以為你是象京市長呢。既然不是,那你是從哪裏混進來的?有資格加入我們這個高雅的聚會嗎?”
“怎麼沒有資格?”周文迪一怒,說道,“我們周家在象京不大不小也是能說得上話的。我們家族經營的旅遊產業涵蓋南方五省市,這次蒙魏師兄邀請參加烏衣盛會,乃是商量一些上流社會的要事。你懂什麼叫做上流社會麼?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