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述說往事之時,廖學兵表情麻木,語調平淡,仿佛談論一樁跟自己不相幹的事情。這時真到了摯愛女人的跟前,才發現自己哪裏能夠平靜麵對得了?
隨著所愛之人一個接一個的離開,他對這個世界的留戀之情也就越發的淡泊。
廖學兵拉過一張板凳在病床前坐下,伸手去觸碰貝曉丹的手背,輕輕的握住了。觸手冰涼。
曾經流逝的歲月一幕一幕兜回他的心頭。
一段婉約淒美的歌聲漸漸在腦海裏湧現:匆匆過往的歲月換回無奈的時間,暗淡的影像無盡的回憶消失在心弦,遙遠夢中灰色河畔蝴蝶翩翩往事重現,我等你的一瞬間,就是一光年一片薄薄的烏雲飄過,遮住了太陽,頓時房間裏光線變得有些陰沉。也許是太陽也不忍心讓廖學兵再繼續幻聽下去。
每當貝曉丹碰到難過的事情,就會和閨中姐妹唱卡拉ok抒發心中情緒。她最喜歡唱的就是這首亞洲天後慕容冰雨的《一瞬間一光年》。
廖學兵突然想起十二年前那個初秋的午後,那天的陽光也像今天這般明媚悅目,他平生頭一遭站在講台環視四周。室內打掃十分清潔,窗明幾淨一塵不染,桌子排列整齊有序,台下一張張稚嫩的麵孔眼巴巴望著自己。
“下麵請點到名字的同學站起來做個自我介紹。貝曉丹。”
“我叫貝曉丹,我最愛吃零食,目前的最大目標是減肥到九十斤以下……”
那女孩真漂亮,年輕,生動,清純,活潑,總是笑靨如花,眉毛彎彎,眼睛宛如兩隻月亮,說話像黃鶯出穀一樣清脆悅耳。
“廖老師,可以要你的電話號碼嗎?”
“廖老師,我今天特意為你做了便當,很好吃的,你可要好好嚐嚐哦!”
“廖老師,你連慕容冰雨都沒聽說過,好呆哦!”
這一刹那,廖學兵眼睛突然變得模糊起來,胸中仿佛墜著一塊巨石。
他輕輕鬆開貝曉丹的手,向門外走去。
他走得很快,那若有若無的歌聲緊緊追隨著他。
那柔柔的、飄渺的歌聲好像蕩漾在天際,又好像從走廊那邊傳來。
他猛的拉開門口疾步奔出門外,隻見貝曉丹正在那裏朝自己微笑。
他衝了過去,原來是角落的一盆萬年青。
我等你的一瞬間,就是一光年。
走廊盡頭的會議室坐滿跺一跺腳震動東亞的大人物。
朱雀這一邊的有總裁葉小白,野草花軍團軍團長薛暮秋,天空傳媒總裁撒磊、副總裁柏幽城,貝殼銀行總裁貝明駿、千嘉順公司總裁莫永泰等人。
對麵坐著來自象京螃蟹委員會的成員,秘書處秘書長汪熙源,辦公室主任雷辛,秘書處秘書杜隱橋,常務委員靈懼。
室內氣氛劍拔弩張,原因是葉小白一派的人和蟹委會成員起了衝突。
本是黑道出身,曆年來追隨兵哥腳步征伐中海,站在世界巔峰,自然眼高於頂,看比他們更牛皮哄哄的蟹委會成員格外不順眼。
飛車黨牛,蟹委會更牛。立足於南方最發達的城市象京,華哥一手草創,短短五年內發展壯大,會中人才濟濟,能人無數,以一會之力單抗美日歐地下勢力進攻中華的野心。天下能有誰被他們放在眼裏?
隻論單挑而言,杜隱橋六級巔峰,靈懼肉身無敵,更不要說銀鑽石特種部隊第一教官汪熙源。就算一個五級巔峰的雷辛也完全可以將對麵飛車黨所有人給打趴。
葉小白年紀不小了,脾氣仍是老大,再加上身居高位日久,頗有些頤指氣使的架勢,手指輕輕敲擊桌麵,冷冷地道:“蟹委會諸位遠來是客,既然來了,自當客隨主便,接受我們的安排。現在這層樓已被列為朱雀公司最高機密樓層,目前最最重要的場所,我們內部還有些事情商量。請你們先行離開,改天我再向諸位賠禮道歉。”
他今年三十六七歲左右,正是一個男人最意氣風發的年紀。穿一件剪裁得體的黑色襯衫,頭發精心修飾,臉龐刮得幹幹淨淨,手腕一塊江詩丹頓金表,打扮起來就好像那種事業處於上升階段的中年男人。
撒磊、莫永泰等人不動聲色,純粹看著葉小白一個人發飆。
雷辛斜著臉不說話,杜隱橋淡淡道:“我們是跟著陳委員長來的。如果他離開,我們自然會跟著離開,如果他沒走,我們也不會走。”
葉小白叼起一支香煙,打火機嚓地點燃,抬頭吐出一道白煙,老大做派顯露無疑,說:“若是你們不願意接受安排,那我很可能會采取強製措施,希望到時候別傷了大家和氣。”
這老男人如此咄咄逼人,其實心裏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盤。從彥玖的情報局已經收到了風聲,兵哥有想法同蟹委會聯手起來做事,雙方結為聯盟。
那委員長陳華遙可是堂堂黑道天才,手段經天緯地,說不準到時會分走自己一半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