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一片大笑聲中那個男生灰溜溜的坐下去。

有大膽的女生問“老師你結婚了麼?”

“目前單身。”他也毫不在意的回答。

“老師,她們的意思是說,你怎麼看待沈從文先生和張兆和先生的故事?”先前那個男生忽然站起來說,一邊掃了一眼那群女生,一個個正在捂著嘴笑。

真是個有水平的問題——君莫也笑,放下筆抬頭看著年輕的老師難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聲音低沉,卻帶著笑意:“一段佳話。就這樣。”

陽光跳躍在他白襯衣的領邊,那份灑脫和笑容,那語氣間不經意的笑意,一如他的年輕,他的才華橫溢,君莫覺得自己的心跳了一下,聽見身邊的女生紛紛在說:“哇噻!”

心中這所有一切都複蘇了,君莫習慣的笑著喊他:“喂!”林頡峻拖著旅行箱站在她的麵前,微笑著打量她:“小丫頭啊,還是這麼沒大沒小。”

她總是喊他“喂”,是因為剛在一起的時候她還是覺得尷尬,畢竟是自己的老師,可又不能再喊他老師,於是喂喂的喊慣了,他也就由得她了。

他並沒有怎麼變,氣度裏多了幾分沉卓,他的目光依然融和若海,那種完全可以把自己包容的暖意。他打量她,究竟是刻意打扮成這樣麼?三年時光也在她麵前失色,她竟似沒變,他發現自己依然清清楚楚記得那一日早上,她轉身離去時微晃的長發。

然而終究還是不一樣了。他們坐在車上,氣氛卻是微妙而尷尬的,她早不像以前一般,明知他愛靜,卻嘰嘰喳喳的用各種瑣事煩他。君莫何嚐不是滿懷心事?她縮在角落,亦是一聲不吭。

原來有很多話想要訴說的時候,人還是能做到默然的。原來那些被淡忘的時光,終究不能別來無恙。

車門打開,已是繁星滿天。

空氣猶如強勁的薄荷,直沁入人的心肺。“去拿了房間我們就出去吃飯?”君莫看看手表問道。

一旁已經有門童接過了林頡峻的行李,殷勤的在前邊領路。

林頡峻抬頭打量大廳,照例的流光四溢,似乎是將這世間所有的璀璨攏聚在了這空間裏,而地下的大理石晶澈的印下每個人的步伐,匆匆來往的過客而已。他皺皺眉,望向身畔的女子,她曾很喜歡一句話。

“哪堪得枕上詩書閑處好

門前風景雨來佳

獨坐飲春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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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執著的迷信陶淵明是真的找到了桃花源,總是一次次的說等有了閑也要去碰運氣;她說了以前的是理想做個小說中的吟唱詩人,踏遍九州大地,就像界明城一樣。可是界帥後來太慘,孤寂一生。

如今身在酒店中,看似人間最繁華的小世界——芸芸眾生在這裏隻是熙攘來往,為著不同的目的或聚或散,如浮雲般流轉,卻要她孤身一人笑迎這大千繁華。他很想立時停下腳步,問她心中到底快樂麼。可是他不敢,這幾年,自己又何曾真正的考慮過這些。如今再想來說,豈不連自己都覺得矯情虛偽?

君莫微揚眼角,見林頡峻臉色頗有些不豫,笑著拉他衣袖:“怎麼啦?”還是那般孩子氣,以前也是這樣,隻要兩人微微有些不和——要是沒惹到她的底線,她倒是會主動向他撒嬌的,因為她有時候總是無端端的愛發小脾氣。她從來是這麼對他的,也不計較別人的目光——那一刹那,仿佛還是青澀校園中的普通情侶,自己也不過是剛剛工作的年輕老師,這樣特殊的身份,隻會讓人覺得這份感情別有一份旖旎,從來隻會讓人豔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