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會不記得,恐怕那是他一生中最狼狽的時刻,進退維穀,那樣強烈的思念,卻又怕被窺破心事。

“不記得了。”他替她攏了攏圍巾,微笑著掩去那縷回憶。

“不記得了?”君莫輕輕的重複了一遍,“可我一直記得。那時,我想是我第一次覺得孤獨。”她記得自己在陽台上接電話,而跑道的盡頭是相擁的情侶。她又補上一句:“這次出差走了那麼久。”君莫咬咬嘴唇,有些任性的說:“以後不許了。”

他立在她的麵前,低頭看著她,睫毛閃爍著,泠泠目光晶亮。突然說道:“今天聖誕節,禮物呢?”

君莫笑,眨了眨眼睛,突然伸手將他的領子攥住,飛快的踮起腳,在他的嘴唇上輕輕一觸,然後推開幾步抿著嘴笑:“夠了嗎?”她的馬尾被風吹得偏向一邊,發梢便落在肩頭,“我的呢?”

韓自揚緊跟上一步,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我不是最好的禮物麼?”

君莫喪氣的低了低頭:“你是不是打算每個節日都這麼說?”可是還是任由他將自己摟在懷裏,聽到他的聲音:“我一直沒忘。怎麼能忘,我那麼想你。”

君莫在他懷裏縮了縮,無聲的彎起嘴角。

良久,寒風明明刺骨,卻隻覺得溫暖。

她終於掙開,將頭靠在他的肩頭:“我還有一份禮物送給你。”她在他耳邊說了幾個字,可身邊向來冷靜而持重的男子片刻間失神,卻終於從俊朗的五官中滲出抑製不住的笑意。他牽著她的手,隻是說:“以後這麼冷的天,不許出來。”她由他牽著,一聲不吭,卻粲然微笑,一如暖色薔薇綻放。

芝華士酒

廖傾雅是那種無論怎樣,在人群中都能閃閃耀目的女生——她甚至不需要開口,不需要動作,婉轉走幾步路,便吸引大票男生的目光。

後來大紅大紫的芙蓉姐姐在自己的文章中說起報道第一天,如何如何的在學校引起了轟動——現實生活中也是有的,比如藝術係的帥哥美女雲集,接她的兩個師兄個個玉樹臨風 ,瀟灑英俊,可是她從校車上下來,簡單的白T恤和裙子,他們也不由一陣炫目,肯定的說:“這一屆的校花已經出現了。”

偏偏她又是個極冷淡的性格,好在夠美麗,於是眼高於頂的傲慢態度便被理解成了清高——她是無奈,這樣多巴巴的跑來獻殷勤的男生,甩都甩不掉,她既然看不上,便不給任何人機會——這樣好的條件,於是周圍對她愈加的寬容,這樣的女孩子,本就該被捧在手心的。

追她的人隻見多不見少,名氣越來越大——別人擠破了頭的文娛部,就這樣自然而然的進去,新生文藝晚會上一曲印度舞,轉眼間沸騰了整個校園——順理成章的成為了校文藝部部長。其實她也不大愛管亂七八糟的事務,倒是老師開導她:“你就當著,對我們學校的形象也是提升。”這樣□裸的用意,這個偏理工科的著名學府也要拿得出手的形象啊\/

她從來不知道,如果當初拒絕了這個職位,或許接下來近十年的時間,就不會這樣如同指尖流沙一般,灑灑的滑落,半點痕跡不留。

當上部長那一個學期,偏偏是學校的校慶,學校和學生會都很重視——一台文藝晚會弄得她精疲力竭,尤其是壓軸戲,一台小話劇《羅密歐和朱麗葉》,怎麼樣都無法確定男主角。

這樣的話劇,羅密歐也好,梁山伯也好,白雪公主也好,永遠是大學舞台上演濫卻經典的劇目——人人熟知的劇情,眼睛隻盯著男女主角,那才是一切風暴的源頭。

誠然,能夠有資格候選的男主角,藝術院還是占了多數,看上去個個都是風流倜儻,英挺高大——可是廖傾雅向來任性,又是完美主義者——她這個女主角不滿意,誰都沒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