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穆杏林那一天,他渾身是血。
一切都說得通。
“為什麼他們都死了,而我卻還活著?”
“偷生了,還是逃跑了……這個世界的事隻有你和我知道,誰能作證?”
穆杏林溫雅一笑,“就讓我自私點,留在這裏,陪著他。”
他沒有指名道姓,可在場人都心知肚明。
那個他,就是傅青岩。
葉瑕飛突然瀟灑一笑,“我懂的。”她撫著自己的兩柄劍,想起了那個人的兩柄劍,“就好像我一心想要回去,是想要見她一樣。”
“遇見你的事我不會說的。”
穆杏林回握住旁邊那人的手,“謝謝。”
平白給那些已經過了好多年,也接受了他死去的人一個不實際的念想。
他們都有了他們的生活,他也在這裏有了自己的歸屬感。
泰阿忽然在穆杏林這句話後金光大亮,劍身不受控製地開始顫唞起來,葉瑕飛正要伸手去安撫,卻見泰阿‘咻’地飛向了那麵光潔入境的岩壁。
洞頂射下的那一線光芒重合到了岩壁上,光芒一時刺眼到讓人無法睜開雙眼。
葉瑕飛站起來,手中已經拿起千葉長生,她瀟灑地衝穆杏林二人揮了揮手,“走了。”
然後走向光芒。
傅青岩低頭溫柔笑著,手中交纏握緊了穆杏林的手,他的心底仿佛永遠的安心了。
謝謝你,為我留下。
穆杏林抿了抿唇角,大拇指摩挲著安撫他。
“內力怎麼樣?”
“已經恢複了,不用擔心。”
突然,心口一陣疼痛,穆杏林眉頭一皺,旁邊的傅青岩像感覺到了什麼,轉頭一看,岩壁光潔如鏡,葉瑕飛人已經消失,一切仿佛從來沒發生過一樣,除了洞頂上射下的那一束光線。
“杏林!”
穆杏林直直地倒了下去,傅青岩沒來得及拉住,就看著人兩眼一閉,昏倒在地。
山洞洞口乍然轟響,眾人紛紛打起精神看去,就見到一個人抱著另一個人從裏麵慢慢走出來。
有人往裏看了一眼,“神劍不見了!神劍被他們搶走了!”
傅青岩眉眼凜冽,將昏迷著的穆杏林輕輕放到石堆上,長劍出鞘。
……
“你什麼意思?”
“病人像是重傷昏迷可是又不像是這樣,老朽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在下心有餘而力不足,請另尋名醫吧!”
“對不住,這位公子的病情……”
“聽聞江湖上有一名白笛神醫,或許他有法子吧。”
白笛神醫……可不就是他嗎。
他自己都成這個樣子了,怎麼救自己。
傅青岩心涼地背著穆杏林出了這家醫館,外麵飄著點點小雪,他求了路人,給穆杏林身上的大氅拉好蓋住了側臉。
傅青岩自己根本不懂醫,從樂縣到周邊的數個縣,遍尋大夫無果之後,他第一想法就是請宮內的禦醫幫忙,他帶著一直昏迷不醒的穆杏林,從水路繼續北上。
怕穆杏林不舒服,他一路都沒敢鬆開手,緊緊抱在懷裏,生怕因為水路的不穩讓他磕到哪裏。隻是穆杏林就像空有一具軀殼,他有呼吸有脈搏,卻飲不進水聽不見旁人的話。
時間一久,傅青岩驚恐地想喂他喝水,卻滴水未能喂進。
他不知道有多害怕。
明明是你把他送到我身邊的,現在你又想把他奪走嗎?!
待京城一到,已是整整三十五天。
三十五天……一個人怎麼可以那麼久都不進食呢。傅青岩心涼如冰,不管不顧地將人抱下船。
立冬已過,快到冬至了。可是這個人,卻還是沒有醒來。
舊友的住址沒有變,舊友的妻給他塞了個手爐,就讓舊友陪著他坐上府邸的馬車,前往宮門。傅青岩把手爐放到懷中人的手中,神情懨懨,舊友不敢多問,掀開馬車簾子,催促了馬夫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