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還沒說什麼,謝淳就問道:“何出此言。”
他聲音喜怒不辨,但眾人直覺陛下是有些不高興了,就是不知道是因為誰。
柳院判朝皇上拱手,恭敬答話:“常言道,對症下藥,莫說許多人症狀不同,即便是一樣的症狀也可能是不同的病因,毫厘之差就能要人命。”
他說著又轉過身衝宣和拱手:“微臣聽聞,殿下平日裏愛吃丸藥,須知這丸藥也是醫者依著您的症狀開的。”
話裏話外將宣和當作一個不愛喝湯藥便要大力推崇丸藥的不知事的孩子。
宣和自然知道中醫講究一人一方,但後世藥房裏又不是沒有中成藥,許多病症分明就是有共通之處的。
他一開始也不能確定此法是否可行,但濟世堂裏頭的大夫可都是有些名望的大夫,宣和不懂,他們還能一起跟著胡鬧麼?
若真不可行,當初裘老聽聞他要推廣丸藥,也不該是那個反應。
高門大戶的自然是請得起大夫,但對於平頭百姓而言,若是能用更低的價格買到流水線產物,無疑是好事。
柳院判的顧慮,宣和也知道,一怕誤用了藥耽誤人病情,二來就是是宮中太醫的老毛病了,默守陳規,求穩不求對。
宣和正要開口,又見其他人站了出來,紛紛發表自己的看法,這個說,原本有病都是要看郎中的,這樣一來豈不是隻要有藥就能給人治病?
那個說,若是有人做這門生意呢?
這邊又應和,是啊,商人重利,什麼都做得出來。
堂下一時間竟還有幾分熱鬧喧嘩,宣和站在這些人中間,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格格不入,他有些詫異地看著這些人,原以為這不是什麼難事,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出言反對。
宣和還算冷靜:“諸位大人,何不食肉糜?”
朝中瞬間鴉雀無聲,似乎是反應不過來,他們一大半都是寒窗苦讀上來的,而秦王,所有人都知道,錦衣玉食地長大的,現在這個紈絝對他們說:“何不食肉糜。”
這,簡直不知所雲。
他們甚至懷疑宣和是否真的理解這話是什麼意思。
宣和環視一周,心道你們不給我麵子就不要怪我了。
他先是將矛頭對準了柳院判:“裘老的醫術高明不在大人之下,他又是在宮外行醫,想來對百姓的了解要遠勝柳大人,柳大人說此法不可信,卻不知裘老已經在濟世堂研製丸藥一年之久了。”
柳院判自然不服氣,但偏偏宣和說的不是別人,是裘老,是當初救回了先帝的人,他還真不能反駁,至於宣和說的另一個點,那也是事實,他在宮中,身份是夠高,接觸的病人卻遠遠不如裘老多。
無話可說。
宣和懟完一個又看向方才說看病要找郎中的人,他不認得這人,也沒有想要了解的**,因此開口就是“這位大人”。
“大人可知,尋常百姓是生不起病的,一來許多藥材價格高昂,二來大夫也少,即便是用得起藥也未必能請得著大夫。醫術精湛的大夫可不多見,而這丸藥俱是名醫研製的通方,大人說,那些請不著大夫看不起病的人願不願意試試這丸藥呢?”
宣和說完也不給人反駁的機會又開始集火下一個,他收回視線,在人群中掃視,他已經記不起來方才說商人重利的是哪一位了。
找不到人他就看著哪個方向直接說了。
“朝中無人不知本王做生意,戶部還欠了本王不少銀子,大人方才說商人重利,莫不是在影射本王?”
那人似乎是沒想到他會直接說出來,不承認顯得他很沒擔當,承認了又討不著好,一時間進退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