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是養心殿伺候的,比不得上頭的公公們,但帝王身邊伺候的,放哪個宮都是要爭相巴結的,問題是,如今後宮裏沒人啊,今日得了秦王賞,實在是意外之喜。
來回費時,宣和也沒找事再要什麼糕點,百無聊賴地坐在榻上,支著窗看外頭簷下的雨。
雨水順著屋簷落下形成一道雨簾,將養心殿從大雨滂沱的世界中分離出來。大雨嘩嘩地衝刷著一切,掩蓋了一切聲響,反倒顯出幾分靜謐來。$$思$$兔$$網$$
雨水在簷下蜿蜒彙聚,又像低處流去,有幾分水簾洞簷下小溪的樣子,也是雨大,不然地上連積水都難。
養心殿前自然不能挖出一條溝來,整個皇宮能挖一條溝的隻有禦花園,但禦花園在皇宮的最北端,來往其實有些不便。
總之,這宮中是不大可能複製他那水簾洞的。
宣和看了一會兒雨,又開始無所事事起來,那巨鼎搬回宮之後謝淳就沒再見過什麼人,這會兒連折子都叫拿到後頭來了。
宣和看了他一眼,又趴回去了,這天氣什麼事都做不了,睡覺最好,隻是也睡不著。
謝淳開始翻閱這些平日裏積攢下來的並不重要的奏折,宣和摸奏折比他這個當皇帝的早多了,也沒什麼稀罕的,看夠了雨,就走過去隨手拿起來看看。
他不僅看,還要點評一番。
“這位大人還是和從前一樣囉嗦。”
謝淳看出來他無聊了,暴雨將人拘在室內,他倒是難得享受二人獨處,隻是阿和坐不住。
他放下手中的折子:“可要去西暖閣瞧瞧?”
西暖閣宣和上次去過了,謝淳現在邀請他,當然不請他再看一次,是要給他作畫。
謝淳給宣和畫了許多畫,卻沒有正經對著他畫過,因此聽到他這樣說的時候,宣和第一反應是拒絕,但又難免有些好奇,謝淳的畫同別人有些不一樣。
他們又到了前殿。
西暖閣裏仍舊掛著許多畫卷,謝淳拿出一隻匣子,取出顏料,他看了宣和一眼便開始調色。
謝淳在畫架前坐下,他沒說要做什麼,宣和也沒給人當過模特,就隨意地做在另一頭。他已經許久不曾穿紅衣,今日穿的這一身是素白的。
沒一會兒宣和就坐不住了,拿起桌上隨意扣著的書看起來,是一本關於易學的書,大約是一套書中的一本,主講卜算。
不遠處還放著幾枚銅錢,要說謝淳看看書宣和還信,要說他算卦,宣和是不信的,多半是給他找書的人準備的。
這是整間畫室內唯一的書,宣和看不明白也沒什麼別的選擇,硬著頭皮看了半天,又開始搖銅錢算卦。
卦象是出來了,隻是不會解。
宣和終於想起屋裏還有另一個人:“怎麼看易學?”
謝淳換了畫筆一層層上色,聞言甚至沒有看他:“清心寡欲”
宣和:“……”
他過去看謝淳,看看他把自己畫成了什麼樣,看到畫他就愣住了,他原以為謝淳會畫他手搖銅錢的樣子,再不濟手中也該拿著書。
然而謝淳畫的同他想的大相徑庭,他畫中宣和,甚至不是在室內。
謝淳原本作的畫就知道這個人根本就不需要模特,如今人就在跟前,他畫出來的也不是眼前人的樣子。
隻見畫中人一襲白衣,赤足立於船上,船在水中行。
畫還沒有完成,但遠山近水已經依稀可以辨認,應該是個雨天,當然不是今天這樣的大暴雨,是蒙蒙細雨,畫的是煙雨行舟。
畫中的他沒有撐傘,也沒有帶鬥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