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等候發落,宣和卻擺擺手叫她起來,沒有追究。

宮妃自盡不知道多少人要陪葬,這還是太後。

也正因為是太後,誰都知道這是她自己的意思,追究起來也沒什麼意義。

想明白了之後,宣和比誰都通透,該做什麼做什麼,白天大多在宮外,大部分時間在戶部,偶爾去各家鋪子上轉一轉。

宋、鮑二人都叫他派出去了,京中便隻有他自己多看顧。

宣和到綰花樓時沒有刻意知會,隻是入了樓中,所有人都向他打招呼,兩位還在堂中的客人見了他更是神情微妙,宣和一頭霧水,見了蘇婉清才知是什麼事。

蘇婉清前頭被召入宮的消息不知怎麼的傳開了,眾人都知道她是清倌,但那是皇帝啊,皇帝找個青樓女子入宮難不成也是聊天聽曲兒的嗎?

原本都說蘇婉清是他沈宣和的人,因而不接外客,至於為什麼要將外室養在青樓,大概是王爺的癖好與眾不同吧。

如今這情況,見了宣和可不是要瞧瞧他頭上是不是長了草麼。

蘇婉清小心打量著他的神情,這些流言一直都在,從前是無礙的如今卻……她在風月場中走了這麼多年,自然看得出陛下同王爺的關係,她也怕被牽連。

宣和寬慰她:“無妨。”

蘇婉清鬆了口氣,宣和又說:“你若有了心上人,記得告訴我,不論是誰,我都叫你風風光光嫁出去。”

蘇婉清笑著向他道謝。

今年沒什麼雨,春夏交接之際便一日熱過一日,各地果真都出現了旱情,好在早有準備,倒還應付得過去,近來朝中關注的是另一件事。

說來算是皇帝的家事,選秀。

各地采女都已經陸續進京了。

選秀未必是給皇帝選妃,先帝就多年沒有納新人,最後兩次大選都是用來給宗室子弟賜婚順便選宮女的。

謝淳還未立後,孝期又還未過,選妃也不像樣,因而朝中關注這事不是為了謝淳的後宮,而是為了這主持的人。

朝中都在猜會落到哪位太妃的頭上,宣和也是這麼以為的。

隻是後宮與前朝向來是息息相關的,謝淳無意通過先帝的妃嬪去給某一家臉麵,所以他找了長公主來。

長公主雷厲風行的,在宮中住了半個月就把這事辦妥了,主要是宮中進出人的事,給宗室子指婚自有謝淳去操心。

長公主在時,宣和過去瞧了瞧,長公主總要出宮,宮中總要有人管這些。

這事說白了也就是人事變動,但實在是瑣碎得很,宣和還是更願意關心前朝之事,想來想去就叫謝淳指了青鸞做中宮女官。

正四品的鸞儀使,掌管後宮諸事。

反正有他在一日,謝淳就不會成親,謝淳如何想的暫且不提,他一定不會允許。

到了五月中,天更熱了。

宣和整日悶悶的,不愛動,也不出宮了,鑽了戶部排班的空子,日日在宮中輪值。養心殿裏的冰沒有斷過,宣和便整日窩在室內,隻在夜間有風時出去走走。

謝淳見他如此便說要去行宮避暑。

天子出行,不是小事,朝中必然要商議一番,這話一提,言官就先有意見了,百姓都在遭難,身為天子怎麼能享樂。

言官一反駁,宣和也有意見了,謝淳在宮中呆著,他也得陪著,宮中有不能給他修個水簾洞出來,今年還比往年熱,這酷暑實在難熬。

“皇上後宮無人,素日裏又節儉,不知省了多大的開銷,如今不過是去行宮住上幾日,避避暑氣,算什麼享樂。”

都知道秦王代表皇帝,秦王都說話了,這事就定下了,言官是例行勸誡,又不是找死,說過就好,當下便默然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