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離衣忍不住同情了一把關啟梵。

關啟梵接到她的視線,還不忘灑脫的笑了笑,眨了下右眼對她放個電,然後坐下徹底放棄了那道菜,有美麗的女士在,他還是要維護一下自己的形象的。

上了桌又是另一番場景,薛離衣簡直都快看不懂這一家人了,三個人輪番給柳蓉夾菜,基本上都是精瘦的排骨,把她碗裏堆滿了才算。

柳蓉為難地說:“我不吃肉。”

關瑾瑜涼涼道:“你把它夾回來試試?”

關啟梵:“你敢夾回來我立馬就不吃了,讓你做這麼多菜,放壞了才好。”

關爸:“信不信我把你趕回柳家去。”

柳蓉哭笑不得,還真不怕罵的把排骨放回盤裏,關瑾瑜一摔筷子,柳蓉連忙撿了回去,訥訥道:“小薛還在呢。”

薛離衣:“……”

關瑾瑜頭也沒抬:“沒事,她不是外人。”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薛離衣低頭扒飯,覺得這頓飯吃得都比之前香了。

為什麼關瑾瑜家吃飯的氛圍這麼詭異呢?柳蓉農村出身,從小也不知道是家裏教的還是耳濡目染,和大多數母親一樣從來都把好吃的留給孩子和丈夫,孩子吃不了那麼多,放到壞了她也不吃。這一家另外三口後來琢磨出一個辦法,每次上桌都逼著她吃,像現在這樣的威逼喝罵簡直是司空見慣。

多少年了,這家人已經習慣這樣的模式了。

薛離衣洗過澡在房裏玩著關瑾瑜的筆記本,關瑾瑜一邊收拾自己衣物,一邊給她解釋。

“我媽就這樣的人,以前吃的苦多,這些年過上好日子了,改不了扣扣索索的毛病,你說一視同仁我倒不說什麼,隻對著自己小氣,我們哪看得下去。”

薛離衣停下鼠標,轉過身對著她:“長輩或多或少都會這樣吧。我以前在山上住的時候,師父倒也不是對自己小氣,但是有什麼好的都給我留著,比如采什麼藥,我要是需要的話他們都會集體出動,想要星星不給月亮。”

關瑾瑜:“我還是第一次聽你說起來你師父,他們到底是一群什麼樣的人?”

“唔,都是白胡子老頭,老不正經,每天招貓逗狗,反正從來沒見他們幹過正事,”薛離衣有些苦惱:“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那你們天天吃野味麼?”

“不是的,山下有弟子會送物資上來,米麵糧食甚至各式各樣的零嘴,應有盡有。”

“弟子?”關瑾瑜覺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麼東西,好像薛離衣的來曆並沒有她想的那麼簡單。

“師父和師叔們的徒子徒孫,他們都管我叫師叔。”薛離衣看著她在箱子裏翻來翻去,忍不住問:“你在找什麼?”

“擦臉的那瓶乳,”關瑾瑜說,“我記得放在行李箱了,但是找不到了。”

薛離衣把桌上的背包拉過來,在裏頭摸索了一陣,摸出一個冰涼的綠色玻璃瓶來,說:“這個?”

關瑾瑜接過來,“就是這個。”

薛離衣彎著眉,煞有介事的歎了口氣。

關瑾瑜撲過去捏住了她的臉,不服氣的說:“幹什麼幹什麼?是人都有找不到東西的時候好麼?”

“好的。”薛離衣又長歎了口氣,說,“我隻是在想,就你這丟三落四的性子,還不會照顧自己,離了我可怎麼辦?”

她順勢圈住了女人的腰,仰頭看著她,神色有些調侃,但那雙眼睛沉沉靜靜,卻看不出半點玩笑的意味。

那句“以後我來照顧你”,就含在她嘴邊,呼之欲出了。

白色的燈光下,關瑾瑜終於確認當初看到的那種隱晦的名為“深情”的目光並不是錯覺。

“瑾瑜,”薛離衣站起身平視著她,眼神柔和而深邃,雙手仍然扣在女人腰上,她輕輕地說道,“其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