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趴在地上,頭發很長,淩亂的散在了四周的草地上,還夾著一些黃不黃白不白的枯草,支楞八叉的掛著,活像個灰不溜秋的雞毛撣子,散發出一股子城鄉結合部的氣味。
一動不動的,不知道是死是活。
這個小區的防衛措施可是一等一的,怎麼會有陌生人混進來?還是說其實是某個不知道的有特殊愛好的鄰居?
關瑾瑜謹慎的往後退了兩步,然後俯下.身,將雪白的光束照在女人的臉上。
唔……頭發太亂,看不清。
“小姐?”
自然是沒有人回應的。
“小姐?”關瑾瑜將領口扣上,大著膽子將手探到女人的脖子,去摸她的脈搏,同時右手將沉重的手袋高高舉了起來,一旦那人有不軌行為就立刻“結果”了她。
薛離衣作為青城派掌門溫洋的關門弟子,自小在青城山長大,一向是關著門練功煉藥,除了必要時刻去遛遛溫洋老頭兒,基本是恪守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原則。
她天資聰穎,加上年紀小,就算行為處事有些孤僻怪異,青城山那幫白胡子的老東西仍舊很是喜歡……逗弄她。薛離衣覺得自己很無辜,她不是孤僻,隻是想好好的活下去,成為一個正常的人……
外人常道青城山是“洞天福地”、“神仙都會”,隨便哪個山洞指不定就藏著仙人或者隱世不出的高手,天知道那裏麵都是一群瘋狗似的的老頭,尤以她師父溫洋為首,那簡直是犬王。成天領著一幫老頭在山裏喪盡天良的“嗷嗚”趕豹子老虎之類的猛獸,也不抓來扒皮,美其名曰:上天有好生之德。
薛離衣睨了溫洋老頭一眼,道:狗屁。
溫洋嗬嗬笑:對對對,師父就愛放狗屁。
直把野獸趕得豬突狗進、慌不擇路,暴跳如雷之後,打又打不過那幫老頭。那群野獸都哭著來求她了好麼?見過咧著尖利獸齒的凶殘猛獸排排坐,然後含著淚包嚶嚶哭泣的模樣麼?薛離衣見過,頻率大概是一天一次小集會,三天一起大集會,聽說比山下的市集還要頻繁。
薛離衣覺得這群野獸實在是太可憐了,山上再大也敵不過瘋狗們的火眼金睛,躲都沒地兒躲去,遷徙吧,青城山又的確是個好地界兒,靈氣足得很,不然也養不出這麼一幫精力旺盛的老頭,而且它們不是兔子,可以抱在懷裏帶走,獅子老虎豹子野豬,難道讓它們排著長隊“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搬遷麼?山下的百姓還不得瘋了。
為了讓野獸安居樂業,讓百姓幸福安康,當時年僅七歲的薛離衣嚴肅的點點頭,一肩扛起了這本不屬於她的重擔,十二年來風雨無阻,那就是——燒藥廬。
溫洋老頭沒有別的愛好,就好個煉丹煉藥,此藥非彼藥,乃是火藥,他常常把自己鎖在藥廬裏一整天不出來,這也是山裏的蛇蟲虎豹唯一安寧的時候。比對著溫洋老頭,薛離衣也有個藥廬,隻是規格小一些,離著溫洋老頭也比較遠。
她幼時習武學文為主,暫時也用不上藥廬,隻偶爾想對著古書配服藥,才會去裏頭轉悠一會兒。
偶爾聽見外頭“轟隆”一聲,土石崩裂,然後傳來粗獷暴躁的罵娘聲,那準是溫洋老頭又把自己給炸了,頻率嘛,薛離衣也算過,同野獸們也差不離了,一天一小響,三天一大響。藥廬也不知重修了多少次。
不過沒把作天作地作妖作死的溫洋老頭炸死,也算是老天打了個瞌睡,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