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啟梵蜷縮在地上,左手無力的垂著,整潔的襯衣滾得皺巴巴的,滿頭的汗,愣是一句疼沒喊出來,把隱忍的可憐樣學了個淋漓盡致。
關瑾瑜:“……”
她這個弟弟什麼時候進修了表演了。
關爸居高臨下,麵無表情的看著這個兒子,柳蓉立馬轉移了陣線,攔著他不讓他動手,關爸臉色稍稍緩和下來,自己的孩子又何嚐不心疼呢?幹脆放下了棍子,重新坐回了沙發上。
關啟梵一看這動靜,心裏舒了口氣,就知道這“先兵後禮”的兵關算是過了,他瞥了一眼跪得筆直的關瑾瑜,心說:老姐啊,第一關幫你過了,接下來就看你自己了。
整個客廳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關爸開口了。
“毛毛,”關爸隻說了一句,嗓子好像澀住了,歇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爸莊稼漢出身,半路出家跟了師父學木匠,拖家帶口在城裏闖,吃了半輩子苦,卻一次都沒說過累,你知道為什麼麼?爸隻要看到你們娘仨吃飽穿暖,再多的苦也能往肚子裏咽。你還記得念小學的時候,咱一家四口擠在二十平米的屋子裏,中間拿塊木板一攔就分了臥室和廚房,哪有什麼浴室和衛生間。你媽每天晚上在廠裏加班到半夜才回來,每次都回來看到你在飯桌上趴著做作業,有時候睡著了就喊我把你抱進去睡覺,你被驚醒了,就揉著眼睛看我,一口一個爸爸,喊得我心都化了,那時我就想,就是把命給你也是可以的。”
“你從小到大都很懂事,從來就沒讓大人操過心,不像你弟弟,成天調皮搗蛋。別人家都重男輕女,我家就偏要重女輕男,男孩和女孩是不一樣的。我打你弟弟,對他嚴格,是希望男人要有擔當,他以後必須要負擔得起一個家庭。可你不一樣,你是女孩,爸盡力供你讀大學,讀研究生,你想做什麼想拚什麼我都全力支持,因為爸知道自己遲早會老的,以後照應不到你,凡事都得靠你自己,你有本事有能力爸才放心,你媽也是這麼想的,不然村子裏那麼多姑娘早早結婚了,家裏也沒人逼你。”
“家裏那麼多孫子,你奶奶偏最喜歡你,她臨走的時候還一直惦念著你的終身大事,說是郎不用多俊,要找個能把你捧在手心上的,還要我一定把好這關,否則去了地底下也要拿拐棍抽我。現在你說……”關爸胸口急劇的起伏了兩下:“你卻說你要和一個女人在一起。”
柳蓉在一旁直掉眼淚,關爸遞了兩張紙巾過去,單手攬了她的肩。
“爸常常跟你說,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事不是在城裏熬出了頭,走出去人家都會客客氣氣的叫聲‘關總’,而是養了你這麼一個女兒,你比誰都爭氣,也比誰都懂事。如果是條別的路,敗了就敗了,爬起來就是了,唯獨這件事不能拿來賭。”
“爸沒念過多少書,也沒文化,不會講大道理。但爸知道你現在做的事,是會讓人在背後戳脊梁骨的啊,你爸好強了大半輩子,一共也沒剩多少年,你要我後半輩子在別人麵前都抬不起頭來麼?”
關爸吸了吸鼻子,用力的抹了一把臉,眼裏多了許多紅血絲,剛剛理完發帶來的精神頭一下就垮了下去,他沉默著站起身,從關瑾瑜身邊走了過去。
錯身而過的瞬間,關瑾瑜聽見他的歎氣聲。
她含著的眼淚忽然就落了下來,“對不起,爸爸。”
她可以接受關爸對她厲聲喝罵,甚至拳腳相加,卻承受不了爸媽對她一個失望至極的眼神。
“膝蓋疼不疼?”是柳蓉蹲在她身邊。
關瑾瑜用力的搖搖頭。
柳蓉:“毛毛,媽想問你件事。”
“你問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