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回東獄,留在五洲,裝做自己是個廢物一樣生活著,降低著所有人的注意力,可是卻知道,這個世界上最安全的人不是廢物,而是死人。

他知道自己會死,他知道貝貝是蛇域的後代,自私又冷血,又自小葛回到東獄,自己在的一日會忌憚,若是不在了,未必會顧念母親生育之恩,所以他斬斷了與東獄的聯係,讓她在這裏安身立命。

他知道她花錢如流水,做盡善事,怕自己死後,有朝一日用光了所有的錢,沒錢可用,他用了十年的時間,每天夜裏待她睡著後,在程宅之下敲碎下麵的岩石層,不斷的堆滿了這些年由東獄運送過來的金銀財寶,並不斷的擴展,以足夠她不斷揮霍一直用到老。

有的人的情意,從來不會用口來表達,隻會放在心底,做著一切他認為對你好的事情,可能,你直到死,也不會知道他的真實情意,聖主便是這樣的人。

他是那樣用心愛著一個人,在心底為她布置著每一步,從不想讓她有一點點風險。

羅溪玉愛著他,卻隻是把他視作孩子一般,是啊,她有那麼多愛要表達,對窮困之人的博愛,對兒子心頭肉般的愛,對下人寬容的愛,卻隻給了他丈夫的那一份。

可是對聖主而言,他的人生隻有一個人,他把所有都傾注在她身上。

把她當做母親般依賴,當做妻子般寵愛,當做女兒一樣疼愛,這些幾乎就是他的所有,珍貴異常,一點一滴的收藏起來,沉甸甸的放在心裏,貪婪的小心享受著這樣的幸福,卻從來不曾說出來。

看到她對別人的好,對貝貝的好,眼底那種酸澀的嫉妒與仇視,那種渴望而又卑微的感情。

他一直是知道的,知道葛老對她說了什麼,甚至知道她那瓶隻對針自己功法的討命之藥,就放在她梳妝匣的最底層抽屜裏。

也知道她的猶豫。

這個女子是老天給對他的恩賜,二十年的時間是格外的贈與,他應該要滿足,回到東獄也好,至少不必她再千裏迢迢的將屍身運回,受這般苦。

是不是人一旦陷入到感情中,都會變得可憐而卑微,但即使如此,聖主也有他的自尊與傲氣,他的自傲即使知道一切,也不屑於解釋與辯解,他願意結束自己的生命,為了這個給他新生的女人。

可是,在這個女人拿著酒走來的時候,他的心卻是無比的苦澀,醇香的美酒也無法掩蓋心底不斷彌漫的悲意。

他不敢看她一眼,怕自己無法真的放開手。

但,他是王,他是東獄的第十三任蛇窟之王,無人是他的對手,沒有人能殺的了他,葛老與十二劍,不過隻是幾隻跳梁小醜,傷不了他分毫,他挺直了背。

也好,就隨了這個女人吧,隻希望她將自己埋在這株野桑樹下,讓自己能時時看到她,他抬頭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然後對她道出最後一句留戀,仰頭將酒喝了下去。◆思◆兔◆網◆

心有靈犀一點通,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愛情的酒,相連的心,用目光搭起一座無形的橋梁,通過彼此的醉人的情意

那一幅幅畫麵,那一種種堅定與絕望,羅溪玉感受到時,早已哽咽的發不出聲音來。

她從來不知道,聖主的感情如日月光輝,純淨的如初生嬰兒。

她用力的眨眼晴,想看清聖主,可是淚流的太多太多,眼前模糊一片。

但是此時此刻,她不在意,一點也不在意。

因為一切還來得及。

是啊,一切都來得及,酒裏無毒,聖主無事,她感謝上蒼,感謝老天,感謝所有,她是聖主心中的月亮,而聖主何曾不是她心中的陽光。

那一刻,她既想哭又想笑,有很多話想對他說,但似乎都無法表達她的激動,仿佛隻剩那三個字來表達了,她含著淚的張了張口。

我愛你。

可是沒有發出聲音。

怎麼回事?

可能是哭啞了,她努力的又說道,我不要你死,我愛你……

可是這一次她發現不對勁了,因為她看到了聖主臉上的驚恐,他死死的看著自己,甚至站了起來。

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事,她淚眼詫異的低頭,發現心口似乎發出光來,有白芒溢了出來。

鴨蛋中的功德白芒在這一刻,終於滿了,填滿了。

可是,不……

她聽到聖主傷痛欲絕的聲音……

然後便覺得整個人向空中高高的彈起,卻又重重落下,劇痛襲來,整個人一下子陷入到了昏迷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又似乎是轉瞬之間,她恢得了一點意識,覺得自己躺在一處,一動不動,可是,卻很痛,全身有如被卡車輾過,心口更是痛的尖銳,耳邊聽到很多吵雜模糊的聲音,眼晴用力之下隻張得開一條縫,卻是一片雪白,什麼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