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聞言,卻並不顯慌張,隻道:“這也正是聖主心中的疑問,也是聖主今日找來老道所求之事吧?老道隻是從聖主周身環繞的白芒來判斷你母親並未離世,但具體的老道需要預算一下。”
說完,也不等川景玄應言,他便念著一些完全聽不懂的密語,隨即手指一點盤中,隻見盤中生鏽的指針開始慢慢轉動起來。
川景玄本來慍怒的神情,慢慢化為一絲詫然與希望,同樣看向盤中。
指針不知轉了多久,久到老道額頭布滿了汗,整個人搖搖欲墜,最終終於停了下來。
“不對,不對,怎麼會這樣?”老道首次有些驚慌。
“你可知你母親是生辰八字,還有你父親的?快告訴我!”不知是什麼結果,竟然使得老道對著這個殺人不眨眼、翻眼不認人的東獄之王語氣不敬。
川景玄目光中的不悅一閃而逝,想到什麼,不由得克製著吐出了他們的生辰。
那老道坐在地上,兩隻手不斷地點著,左手點右手,右手點左手,他的頭也隨著左右手而搖擺。算到最後,他竟是心神俱疲地吐出一口血,滴在了銅盤上,讓它更顯得斑駁不堪。
“不對,不對,你母親先經死劫,你父親三年後再劫,兩人的生死劫,多一天不行,少一天也不行,必是三年時間。隻有隔三年才有機會死而不僵,死地而生,都沒有死,都沒有死,為什麼?為什麼?老道行走江湖幾十年,從未見過如此離奇之事。天道難測,因果輪回,老道雖知冰山一角,卻參不透二世輪回。哦對,二世輪回!”
老道算得似乎有些癲賴,又想到什麼關鍵之處,不由得仰頭看川景玄,蒼老的眼睛發亮一般,“難道父母還活著,可能已經輪回可能在未知的世界,但他們還活著,這是唯一的解釋。果然,老道猜得不錯,世間有十世界,每一個世界都是不同的!誰說人不能參透天,誰說的?老道便參透了!這世界有十界,存在另一處,一定是這樣!”
瘋癲的老道的話語似還回蕩在耳邊,川景玄整個人卻如釘在了地上。
一晃眼,又是十年,已近四十歲的川景玄,卻有著不足三十歲的模樣,但是,他眼中的少年輕狂早已所剩無幾。他身黑色銀邊錦衣,坐在組祖隗的宮殿上,東獄如今讓他管製得如一隻鐵桶,鐵桶江山,沒有人能反抗他,也沒有人敢反抗他。他引進五洲的製度,建勢力,封君王,立臣子,他已坐在這個金椅上又過了十年了,剛剛坐在此處時,他渾身熱血澎湃,而如今不過隻過了十年,心中的滋味已有所不同,他望向下麵,空蕩蕩的殿中,隻有他一個人坐在高處。
他想起那句話,高處不勝寒。
當他費盡心機算計了所有人,打敗所有人爬到了這個位置,卻發現,它並不如自己想的那般美好。
天色漸黑,宮殿仍是黑漆漆的一片,沒有他的命令,誰也不敢點燈。看著黑暗,他突然想起,小時候,自己記得的與父親的唯一一次接觸——也是在黑暗之中,他害怕得四處跑,,叫著娘,最後抱住了一條腿,他仰著頭看,那個人好像是讓他畏懼的父親。
在那時他的眼裏,父親是那麼可怕,如無法翻越的高山,比黑暗更可怕,讓他不敢靠近半點,父親的目光是那麼寒冷,他快不記得父親的長相了,但是那種瘦的如骷髏的形狀,仍深深烙在他的記憶裏,他害怕地輕喚了聲“爹爹”……
他記得,月光下冷清的父親的目光慢慢柔和起來,彎腰伸手要將他抱起來,可是,最終手隻伸到了半空,沒有再伸過來,因為葛長老尋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