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悠悠地說道,眼睛盯著鏡子裏沐蕭竹的身影。

「我隻是代星河收下的。」說到底,那還是林氏的產業。

「這麼客氣做什麼,唉,你跟星河都不容易,忙完了船塢還有鹽場,忙完了九江的事務還得整理林家爛攤子。不如……你把林家的內務交給我,我替你看著。」玉手停住,沐蕭竹定定地看著鏡中的女人。

「娘,這不太好。」

「怎麼?瞧不起我這個婆婆?」

「蕭竹應付得過來。娘已到知天命的年紀,該多多將息身子,繁重的事務還是蕭竹來吧。」她絕不是風吹兩邊倒的牆頭草,她懂得分清利弊。不論怎樣,婆婆都不該到林家主事。

「應付得過來?那宅子裏一老一傷,你怎麼應付?你不給我也行,我要你作主把那一老一傷都給我送走,宅子收回來自用。」

「娘,老吾老以及人之老,這個道理你應該懂。老祖宗是信任蕭竹才把林家托負給我,我絕不會教他們失望。」她挺胸極有主見地說。

「你還沒過門就敢忤逆婆婆?!」

「蕭竹不敢。」她雙腿跪地道,「老祖宗也是娘的婆婆,難道娘這麼做不是忤逆嗎?蕭竹做的並沒有錯。」

這時臉色嚴峻的林星河邁步而來。

「怎麼回事?」他從船塢過來向母親請安,結果卻看到這一幕。

「這丫頭是喂不熟的狼,你確定要娶她?」田富娣冷哼道:「我本來好意想著為她分憂,她卻對我破口大罵,這是什麼道理?」

「怎麼分憂?」林星河拉起跪地的沐蕭竹,將她護在身後。

「我要林家的宅子,那該是你的,何必讓一個活死人和老不死住在裏麵。」林星河一楞,沒想到母親死性不改,繼續找麻煩。

「怎麼?河兒你說句話吧。」

「蕭竹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以後也是如此。蕭竹,船塢主事有事稟報,我們先去海邊吧。」

「好。」沐蕭竹福了福身道:「娘,我先走了。」

他們相攜而出,離開客棧。

「混帳!混帳!」田富娣臉黑如墨,她陰狠地盯著房門,口中念念有詞,「我不會放過你們的,沐蕭竹、沐秀,你們合起來騙我兒子的魂,我怎麼能放過你們?兒子偏向你們,以後我田富娣哪裏還有立錐之地?」

農曆二月十九,觀音誕辰。

陽光普照的早晨,空氣鮮靜而美好。

沐蕭竹提著絲裙,頭戴珠釵自林府裏款款走出,林星河已接手她手中的事務,如今她很少著男裝出外行商了,沐二爺也悄然淡出商圈。

遠遠的,她便看到林星河出現在大門外。她輕笑,舉步來到他身邊。

他一直住在船塢,從不曾踏入林家一步,新買的宅子要等成親後才搬進去。看來心結還是在啊。

「這麼早?」

「想看看你再去鹽場。」

「日光曬人,請你注意雙目,別被灼傷。」

聞言,林星河勾起唇角,低首輕點她的唇瓣,沐蕭竹濃情密意地回望他。

「你要去哪裏?」看她一身寬袖小衫,他好奇地問。

「今日是觀音誕辰,我要陪姑姑和老祖宗去清涼山的開化寺上香禮佛。」

「還在那裏磨蹭什麼?還有一個月就要成親了,你們有一輩子那麼長,話留到以後聊不行嗎?」老夫人被沐秀挽著自大門出來,很不滿地哼道:「蕭竹,快上馬車,再不走趕不上吉時了。」

林星河陰森森地瞄著老夫人,可越老越活潑的老夫人竟然回了他一個鬼臉。沐蕭竹噗喃笑出聲,林星河頓覺無力。

抱了抱嬌軟的身子,他才送她登上馬車。

目送馬車走遠,他回身與自己的大隊人馬會合。一行三十多人前往鹽場出鹽及查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