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1 / 2)

☆、第一個地方——花好月圓

【四十三章】

原玳被她這麼一問,著實有些啞口無言,她伸手環抱著懷裏女人柔軟的腰身,低聲問了一句,“怎麼了?”

華初掐了她一把,悶悶的道,“一定是因為煞氣太重。”畢竟是入過戰場的大將軍,且自小就是一襲男裝長大的,旁的人若不仔細些還真的很難分清她的性別。

想到這裏,華初就覺得有些好笑。也不曉得那些看上這人的人是怎麼想的,又有多少個能看明白這個人呢?愛上她的又是什麼呢?隻是一眼便要許下自己的終身,還真是有夠隨意的。

靠在對方懷裏生了一會悶氣,華初抬首,抽身離去。原玳望著她朝著後院走去的背影,想著對方方才的一係列動作,一頭霧水。這到底,發生了何事?

這麼一糾結,就糾結到了用過晚飯之後。沐浴之後靠在床頭看著話本子,聽華初說完了事情的始末,原玳才恍然大悟。

這是醋了。

想明緣由,原玳望著華初,一個勁吃吃的笑。直到入睡之前,被華初瞪了好幾次,也沒有停下促狹的笑容。弄得佳人一躺下床就背對著她,抿著唇不發一語。

越發趨向飽滿的月亮在窗口探進半個身子,月光如水,灑了一地的清涼。已近中秋,夜風微涼,原玳借著月光,打量著枕邊人。伸手,輕輕撫弄著對方鋪散了一枕的墨發,笑了笑,微微轉了身子,將對方擁進了懷裏。

成親啊,說起來,她還欠華初一場婚禮呢,一個答應了九年的婚禮。

九年前的驚蟄,華初的父親景隱大夫染上重疾匆匆離世,走之前,這個名滿九州的神醫將自己唯一的女兒托付給了隻有十四歲的原玳。那年初夏,原玳帶著華初回了將軍府,入住的第一天晚上,原玳給了華初一生裏的第一個承諾。她拉著華初的手,說,等我承爵,娶你為妻。都說少年人的誓言太無用,可偏偏心智成熟的華初卻還是信了她的話,應了一聲,好。

八年前的秋天,將軍府上掛滿了素白的長明燈。光輝落在地上,和秋霜一般的慘白。屋子裏點燃了兩根大紅的蠟燭,華初站在自己身後,將常年束起的高發放下,拿著梳子梳成了新嫁娘的發式。

那是原玳承爵,出征的前一天晚上,原玳穿上華初的嫁衣,在點著長明燈的夜裏,將自己的身子給了華初。

像是兌現承諾一般,她二人私底下偷偷成了親。原玳穿上盔甲離開之前,還應承了對方,說等我卸下戎裝,必會回來完成婚禮。可不曾想,經此一別卻是八年之久。

待到回眸,卻已是滄海桑田。城破了,家沒了,故人也不在了。再次重逢,剩下的不過是兩顆傷痕累累的心,一相擁,疼的血流不止。

想著相逢以來的種種,和年少時的一切,原玳眯起眼睛,總有做了一場大夢的感覺。夢醒了,她還能將這個人擁在懷裏,還有什麼好擔憂的呢?這麼想著,她抱著華初淺淺歎了一口氣。

夢醒了,一切都好好的重新開始吧。欠了那麼久的諾言,也是時候兌換了。

第二日,四海武館將虎虎生威的原先生有個柔美溫順的妻子這件事,傳了個遍。又過了幾日,初城大街小巷但凡認識她二人的人,都曉得這兩人是夫妻關係了。還暗自揣著不同心思愛慕著這二人的人認證了消息之後,簡直是咬碎了一口銀牙。

故而,這段時間華初出診,沒少被小婦人們大姑娘們撚酸吃醋的語氣給熏到。好在她大度,一向灑脫習慣了,不與計較,仍舊每日樂嗬嗬的給人把脈看病,自在得很。

就這麼一轉眼,就到了滿月的時候。

八月十五,中秋,闔家團圓。

瀾州人過中秋,都得去祭祖。以前的初城人也是這樣,每到中秋,北川河邊就落滿了香燭和鞭炮碎片,弄得青青草地上一片通紅,好似開了大片的紅色花朵。而今來初城定居的,也有不少瀾州人,故而中秋這一天,天蒙蒙亮就有人提著祭祀的東西在河邊點起蠟燭焚了高香。

華初雖然不是正兒八經的初城人,可父親是按著初城的民俗在河邊火化葬進河裏的,因此這天早上她也早早起來,準備好祭品同原玳一起到河邊去祭祀了。

祭品準備了兩份,一份是原家的,一份是景家的。

紅日初升,從河麵吹來的長風撥開柔軟的柳絮,搖晃了插在岸邊的燭火。原玳看著擺好的祭品,想著往昔將軍府祭祀的排場,頗有些自嘲的笑笑,“老祖宗看到我這祭品,多半是要罵上一句不肖子孫了。”

華初聞言,回頭撇了她一眼,點著香不緊不慢的說道,“要罵你早就該罵了,何況去年的與今年一般,又有什麼好說的。”

“活著的人不過是想告訴死者平安,又不是求什麼,心誠就好。”將手中的香插到鬆軟的泥土裏,華初斂眸,話語如同她鋪散的長發一般柔軟。

“去年……”原玳的手一頓,抬頭去看她,“你也來了?”

“嗯。”華初輕輕的應了一聲,從鼻尖溢出的聲音輕的幾不可聞。

隻是這麼一聲,卻聽得原玳五味雜陳。去年這個時候,她的死訊已經傳遍九州大半年了,這個人隻怕也是以為她死了。那她,又是用什麼樣的身份懷揣著怎樣的心情來到這裏焚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