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深情。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她掌中握著的那個人,是她此生的唯一。
牽著新娘子一路走過來,跨過門檻,跨過火盆,終於進了喜堂。
高堂無人,擺在那裏的,隻有景隱先生的靈牌。隔著一段紅綢,她們並立在這喧囂的喜堂裏。
“一拜天地……”未曾屈膝,隻朝著門口遙遙一拜,但求天地作證,此生,唯有身旁之人能攜手同行至白到蒼蒼。
“二拜高堂……”轉身,對著空曠的席位恭敬彎腰,隻願父母庇佑,今世,牽了線便再無分離。
“夫妻對拜……”再轉身,兩兩相對。誰的官帽打了誰的紅蓋頭,兩兩相親,互蓋印章,從今以後便是此生唯一相對的人,永以為好。
“送入洞房……”好事的客人們簇擁著新郎新娘,將她們送進了喜房。喧囂聲中,花燈初上,大老爺們拽著新郎官去宴客,小婦人們就留下來陪著新娘子嘮嗑,直到夜色深深。
被拽離的時候,原玳抓著門框在眾人的推搡中回眸看了一眼,卻見她的新娘子頂著紅蓋頭,坐在大紅的新床上,安安靜靜。紅霞漫天,落滿眼眶也亮了心上。推著她的大老爺們見此就揶揄的笑,“這才剛開始呢原老弟就耐不住了,放心吧,今晚有的你折騰的。”
饒是再鎮定的人,被這麼擠眉弄眼的一打趣,也不禁紅了臉,慌慌張張的脫了手,放下門框,隨著人流到了客廳去宴客。
新婚之夜,哪裏有放過新郎官的道理。平日裏原玳總是凶巴巴的板著臉,讓人不敢戲弄她。這不,大喜的日子,大夥瞧著她心情好,也就沒了顧忌,一個勁的湧上來給她敬酒。灌了一杯又一杯,就連平常不敢惹她的小徒弟們也大了膽子,上前給她敬酒。這麼一來二去,總是心心念念早點結束的原玳,就脫不開身了。
索性開了懷,捧著一壇酒開始逆襲。一眾人拿著大碗喝酒,喝的痛快淋漓,待到原玳將那些人灌得四仰八叉再無反手之力時,夜色早就深深。
大紅的喜袍沾滿了酒水,喝的頭重腳輕的新郎官晃悠著腳步,撐著額頭,一路摸著回廊牆壁,踉蹌的推開了新房的大門。一進門,看到的就是擺在桌麵上的吃食,下意識的繞過屏風,看到那個端坐在床上的人兒瞬間亮了雙眼。
急匆匆的跑了過去,一個踉蹌跌在了床邊。碰的一聲引來昏昏欲睡的喜娘的注意,見年輕的新郎官扶正了自己的身子,伸手,就要掀開新娘子的紅蓋頭,全身打了一個激靈,立刻就清醒了過來。
趕忙拿了手上的稱杆,小跑過去,一邊跑一邊阻止到,“哎呦,先生,別著急,金稱子,金稱子。”
喝的半醉的人尚有意識,放在蓋頭上的手就是一頓,幡然醒悟一般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口中念念叨叨道,“稱心如意稱心如意……”說著,接過喜娘手中的稱子,挑開了那方紅蓋頭。
紅色的蓋頭落下,如玉的容顏便顯露出來。如墨的長發盤起,往下,纖長的睫毛撲朔,宛若靈巧的蝶翼。燈下的紅顏像是沾了酒一般,令人如癡如醉。拿著金稱子的新郎官隻看了一眼,便愣了。
“真好看……”她迷離了一雙眼,歪著腦袋打量著床上的女人,吃吃的笑了一聲。
局促不安的女人聽了這句話,一雙晶瑩的耳垂染上了驚人的緋色。
饒是做了那麼多年的喜娘,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位新娘子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一位,也難怪新郎官會楞成這個樣子。念著*一刻值千金,也不好過多打擾別人的喜娘,很有眼色的咳嗽了一聲,便念著吃生餃,喝交杯酒了。走完了所有的流程之後,識趣的喜娘轉身,退出了房門,屋裏,便隻剩下醉的暈乎乎的新郎官,還有帶著微微羞怯的新娘子。
也不曉得是喝的太多,還是累了,喝完交杯酒之後,原玳累得向後仰,整個人呈大字一般躺在了床上。
甚是疲乏的華初搖搖頭,轉身出了門口,將房門鎖上,這才回了房間安心的脫下喜服。
銅鏡下,華初穿著雪白的中衣,端詳著那張卸下了粉脂容顏。紅顏如玉,可仔細的一看,卻能在眼角處看到細密的皺紋。失神的一般,纖長的食指拂過麵頰,輕輕爬上了眼角,拂過那些歲月留下的痕跡,鏡中散著發的女人,忽而露出了一個笑容。
大紅的身影出現在銅鏡裏,身後的人帶著火一樣的顏色還有濃烈的酒氣擁住了她。喝的迷蒙的原玳,緊緊的抱住了懷裏纖細的女人,將臉緊緊的貼著她的臉,耳鬢廝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