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別一口一個大少爺,多生疏啊。”
“叫習慣了,改不了口。”海芋淡淡回答。
淩商北俯身,蹲在桌旁,“不如你叫我名字試試,商北啊。”
“叫不出口,還是大少爺好聽。”
“你怎麼這麼固執,我就這麼不招你待見啊?車你不收,等於就是不收我祝福,讓你叫名字也不肯。”淩商北很鬱悶,幾次示好都被拒之千裏,他們之間無需那麼官方吧。
海芋停下動作,將相機擺好,認真地望著他,“大少爺,男女之間的交往是要有界限的,您應該知道。”
“我知道,那你也應該懂我的意思,我不想放過一絲可能性,哪怕隻有一點點的希望。”淩商北知道自己對海芋有好感,這種好感讓他想進一步,又擔心自己過於心急,隻能試探。
海芋是個不含糊的人,麵對這種暗示,她態度很堅定。
“大少爺,我就問你一句話。”
“你問。”
“真的放下紅心了嗎?”
淩商北怔住,腦海中驟然閃過柳思翊推開自己被車撞飛的那個瞬間,想起了相處的種種,心口竟還是會隱隱作痛。
他沉默了,無法回答這個問題,更因為這個答案說出口會毀掉他幻想的一切。
他以為甘願祝福,想轉移注意力會放下,他以為愛情真的是曇花一現,可是,他錯了。
“如果我想種一盆花,有人告訴那種花養不活,那麼我就不會開始。對感情也是,如果不純粹,沒達到我想要的理想狀態,我寧可不要。咱們都三十好幾了,將就也沒意思,何況你條件那麼好,真想為了在一起而在一起,選擇餘地很多,還是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了,如果放不下就放不下好了,愛是一件很深刻的事,放不下又怎樣呢,總比心一直空落落的好。”
淩商北啞然失笑,“你們還真是好姐妹...好吧,我懂了,有什麼冒犯到你,還希望你別介意,在公司我們是上下屬,私下還是想做你的好朋友。”
“這很容易。”海芋終於露出笑意,剛剛拒絕的刹那,氣場冷到冰點。
淩商北無奈地搖搖頭,“不打擾你了,我去陪陪我媽。”
海芋望著他有些失落的背影,深深歎了一口氣,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和感覺就是這麼微妙,不知道什麼時刻氣氛到了,就會令人產生錯覺。
淩商北是個靠得住的男人,可是她卻不是合適他的那個人。
她俯身低頭,細細地盯著魚缸看,辛然送給了她一個世界,藏著三千繁華。微小的貝殼藏在白色的碎石裏,褐色、青澀的石塊自然地擺放,旁邊竟有塊金屬忽暗忽明。
這是什麼?海芋感覺這是一塊不一樣的東西,她伸手探了進去,撈了出來。
竟然是子彈。
她端詳著這顆沒什麼重量的空彈殼,不知它的意義,隻覺得彈殼口好像能夠擰動。
有種莫名的直覺牽引著她,她輕輕轉了轉封口,又用力擰了幾下,彈口開了,裏麵藏了一張很小的紙條。
上麵寫著:一想到終將是你的路人,便覺得,淪為整個世界的路人。風雖大,都繞過我靈魂。
海芋驀地濕了眼眶,她仿佛感覺到辛然寫下這段話時的心情,字裏行間都是遺憾和無奈,令人絕望。
可是她也下定決心了吧,海芋撫了撫彈殼,把紙條裝了回去,扔進了魚缸裏。既然她想好了結局,自己看沒看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辛然的心意,她懂了。
她不知道,這顆子彈是從辛然身體裏取出來的,險些要了她的命。把這個送給她,等於是把自己的命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