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大敗之後,許邵、許靖也知道急功近利不可及,為彌補前番的過錯,他們憑籍著聲望和影響,辛苦奔走於上繚、彭澤諸宗族之間,盡力說動各宗族出兵相援,再加之太史慈、劉曄和我的盡力支撐,海昏總算渡過了最困難的階段。
二月底,集結在海昏的部卒已達五千人,這其中三千多名士卒都是從各宗族部曲、家兵中挑選出來的精壯之士,論起單個博殺對戰的本事來,比先前強征來的士卒強過甚多,不過由於這些士卒剛從各宗族抽來,未經過統一的訓練,倉促上陣戰鬥力不免要打很大的折扣。
但現在,時間已不允許我們再等下去了。
等不及慢慢將他們訓練成一支號令統一、陣法諳熟的威武之師了。
一年一度的春耕要開始了,什麼都可以錯過,農時錯不得,錯過了節令,百姓一年的收成就會沒有著落,沒有誰會支持讓人餓著肚子的當權者,一個打完仗後滿目瘡痍的豫章郡也不是我們想要的,同時,劉繇的病情日益加重,恐怕支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這一日,潛入豫章、西城兩地的斥候帶來情報:諸葛玄前番出兵相助笮融,乃是由於朱皓的到來奪走了諸葛玄的豫章太守位置,而這朱皓又是劉繇任命的,諸葛玄便懷恨在心,一經笮融遊說許願,兩人遂聯合起來,共同對抗劉繇。
不過笮融平素驕橫放縱,不能容人,且又貪斂錢財,得勝後更是得意忘形,再不把其它人放在眼裏。諸葛玄前番出兵不僅未落好,從笮融那裏得到什麼好處,還得罪了劉繇,心中頗有怨言。
這個消息來得是如此的及時,正為如何離間笮融、諸葛玄聯盟發愁的我,心中一動,想道:如果諸葛玄的抱怨之言在豫章城裏廣為傳播,傳到笮融耳朵裏,以笮融的為人,必心生恨意。再加上笮融現在誌得意滿,以為劉繇病重,豫章大局已為自已所控,再也用不著諸葛玄相助,如此一來,兩人間芥蒂日深,聯盟即可不攻自破。
三月初,新糧未收,舊糧已盡,從豫章傳來了令人振奮的消息,流氓本性的笮融提出向盟友諸葛玄借糧,卻遭到了諸葛玄的嚴詞拒絕,這表明豫章城內存糧將盡,無糧則民心不穩,軍無鬥誌。而笮融與諸葛玄之間的矛盾也隨著借糧問題而尖銳起來。
出兵的最佳時機到了。
海昏,議事堂。
“子義將軍,現在笮融糧草不濟,又與諸葛玄鬧翻,討伐正是時候,我願率一部精銳為先驅,為將軍扣關奪寨、擊破敵寇。”我自信滿滿的諫言道。
“冠軍候,那椒丘城易守難攻,又駐防有笮融軍精銳千餘人,前番子義將軍率五千眾強攻尚無果,今我軍疲弱,自守尚有不逮,如何又能下之。”許靖見我信心十足,不由反駁道。
我笑道:“兵在精,不在眾,這一次我隻領本部精選出來的一千士卒也可以了,那椒丘之敵既有防備,那我軍何不僥過椒丘,徑取西城,西城守軍戰力不強,如若我軍突襲,城可一戰而下。”
“好主意——,若少衝攻下西城,我將率全軍猛攻椒丘,如此兩路並進,必教笮融首尾難顧,束手就擒。”太史慈擊掌大笑道。
許靖、許邵聽太史慈讚同我的主意,也就沒再堅持,經過前次被諸葛玄偷襲後,對於行軍打仗之事,他們自知是門外漢,幹脆將決策權甩手讓給了太史慈來決定。
就在準備再次出兵的關健時候,有一個人的到來差一點使整個計劃泡了湯,這個人不是旁人,正是天子新下詔任命的豫章太守華歆。
華歆字子魚,平原高唐人,名冠鄉裏。歆剛剛為郡吏的時候,每每是沐浴出府,回家合門,議論政事取其中庸,從不用言語毀傷他人。同郡的陶丘洪亦知名,自以為見識高過歆,時冀州刺史王芬圖謀廢除靈帝,芬私下召呼歆、洪一同定計,陶丘洪欲行,華歆製止道:“夫廢立大事,伊、霍之所難。芬性疏而不武,此必無成。而禍將及族。子其無往!”陶丘洪聽從了華歆的話沒有去。後來王芬果然兵敗,洪乃服。
華歆的到來,打破了海昏原來的平靜,與朱皓和諸葛玄相比,華歆這個豫章太守有天子的詔書頂著,名頭要響亮的多,大漢天子現在雖然沒有實際的權力,但影響力和權威性是不容置疑的。
華歆初到,便與許靖、許邵談得投合,上繚、彭澤諸地的豪族首領也對華歆另眼相看,隱隱中這些人已把華歆當作了劉繇的繼任者來看待。
對於再次征討笮融之事,華歆雖然沒有明說反對,但一向主張不要輕易動刀兵的他,也曾私下裏流露出要與笮融和談的想法,好在軍事上,華歆一時還插不進手來,但若時間拖延久了,華歆的影響力便會逐步滲透到軍隊中來,這是我和太史慈都不願意見到的。
對於我和太史慈來說,要想保住現在的權力,隻有迅速出兵,平定笮融,然後依靠軍事上取得的勝利來壓製華歆,除此之外,已沒有其它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