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暮色壓陣,在距新野城二百裏之外的樊城,襄水畔的城垣上,周瑜、徐庶冒雨守在這裏,城外,一支軍隊正在急雨中疾進,旗幟被雨淋得卷垂在一起,僅能從一角上看出繡著“房陵太守黃”的字樣。
“漢升到了!”徐庶長身而起。
在此之前,接到告急趕來的當陽朱桓部已到達了這裏,但就算這樣,兩部加起來也隻有九千餘人,要對抗接近三倍於己的曹軍,還是相當的困難。欣喜在周瑜的臉上隻露出一瞬,他的眉宇很快又凝結了起來,快有三二夜的時間了,自昨晚後,新野城的消息就完全的中斷了,現在高順是死是活,不得而知。
“軍師,太史慈還沒有到達新野嗎?”周瑜的語氣中帶著些許責備,高順所麵臨的艱難處境是可想而知的,作為離新野最近的一支軍隊,太史慈是救援高順的唯一希望。
徐庶神色凝重,他搖頭道:“湖陽與新野的道路被暴雨衝刷阻斷,子義將軍正另覓山道趕往救援!”
周瑜聽罷,沉聲道:“不管是什麼原因,我要他立馬出現在新野城,高順將軍有個三長兩短,不光是他太史慈負不起這個責任,你和我也一樣無法向寵帥交待。”
徐庶長歎道:“都督息怒,恐怕就算是太史慈到了,也來不及了。”
“都督、軍師,有我黃忠的三千精銳在,他夏侯元讓休想占領襄陽!”城階上,黃忠一邊大踏步登上城頭,一邊高聲道,因為激動他的花白須然在雨中微微顫抖。
黃忠話音未落,城外一名斥侯飛馬疾奔而來,待近城門,正好遇上黃忠的軍隊在依次進城,斥候見一時無法通過,遂急中生智取下背上的長弓朝著城頭射出一箭,箭矢一聲落於城垣上,隨後被城頭守卒拾起。
徐庶接過,見箭枝上正綁著一片書簡,待解下一看他立即臉色大變,好一會方喃喃道:“今日午時,新野陷落,高順將軍已陣亡了!”
“你什麼?”周瑜睜著不信的眼神看著一臉痛苦的徐庶,壓抑許久的情緒這一時再也控製不住,他禁不住對著徐庶怒吼道。
徐庶也是神情悲憤,高順的死本來完全是可以避免的,如果他能早一些察探到宛城的異動,如果在現何宗沒有消息後能早一些做出預先的判斷,如果襄陽一帶的兵力部署不是這麼分散,如果——。
可是,所有的這些如果都沒有受到應有的重視,以致於在得到曹軍南征的消息後,高順接到的命令隻剩下了“堅守新野”四個字。
周瑜仰立在雨中,任狂雨打在他白皙的臉龐上,一下又一下在臉上濺起的雨花,這一時,周瑜隻希望這痛楚來得再猛烈些。
以往的戰役,周瑜雖然也獨立領著一軍作戰過,但那時他的身邊還有孫策、高寵,而這一次,他成了最後的決策人員,過度的緊張和重壓幾乎讓周瑜的心理接近崩潰。
這時,空中一道劈雷交電交錯,直直的落入翻湧奔騰的襄水中,也讓周瑜失控的情緒重新又穩定了下來,的確,斥罵、責難、悔恨都不能解決當前的困難,夏侯惇的軍事進攻顯然是經過精心準備的,若以常規的戰術互拚消耗,高寵軍麵臨的隻能是失敗。
“都督,你盡管放心下令吧,我們都聽你的。”朱桓揉了揉布滿血絲的眼睛,躬身道。
大敵當前,一向持重的他在接到命令後,二日二夜行程數百裏第一個到達了樊城。周瑜朝朱桓投去感激的目光,在這個時候,片刻的猶豫都會帶來無法估量的災難,高寵不在,自己身為都督更應該負起責任來,而不應該去責問其它的人。
“軍師,我有一計可破曹軍!”恢複了理智的周瑜目光閃動。
徐庶道:“都督來聽聽!”
周瑜跨前一步,指著滔滔河水大聲道:“軍師你看,樊城位於襄水、比水與淆水的交彙處,這北城外的地勢雖然開闊,卻也相當的低窪,如果我們先設法堵斷上遊的來水,再誘使夏侯惇屯營此處,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來一個水灌曹營,若計成則可聚殲敵三萬大軍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