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巴東郡,白帝城。
在高寵平定益州各郡之後,過往三峽的商道更加的繁忙,白帝城位於江州以東,緊扼峽穀入口。商船每行至這裏,都必須靠在泊岸補充給養和檢修船隻,以便應對暗礁林立、環山虎伺的危險水道。
這一,風和日麗,明媚的陽光將依山而建的這座城嵌染得別有一番神韻,巴蜀的山山水水總是透著諸多的靈氣,正如這裏的人一樣,雖然身材不高,但卻個個精明得很。
泊岸邊,幾艘滿載著錦綢的商船依次靠在埠頭,它們是一路從成都、武陽、粹渣的府平原駛來,在沿途收購了足夠的貨物後,準備運往更富庶的江東去牟利的。在高寵占據的四州中,經濟展水平也是參差不齊,揚州所轄七郡開得最早,基礎也最好,荊襄一帶由於經曆了好幾年的戰亂,經濟遭到一些破壞,而益州地處西陲,除了蜀錦等特產稀有外,其餘的都要靠東邊輸入,而交州則因位於最邊遠的南方,經濟展相對來滯後得多。
正因為這樣的地區差異,給了商人東來西往的無限商機,在巨大的利益麵前,除了災之外,沒有什麼還會阻擋商賈們財的夢想。
這幾條商船組成的船隊規模隻能算是中等,與那些動不動就二、三十條大船的龐大商隊相比,它們混跡在芸芸雜雜來往於三峽的商隊中間,一點也不起眼。
大隱隱於市,如果想要不引起別人的注意,這樣的中等商隊是最好的庇身之所。
船埠頭,白白胖胖略有些蒼老的伊籍已經完完全全的變成了一個精於討價還價、周旋於各色人等之間的商人。此刻,他正操著濃重的荊、益混雜口音與放通行令牌的隊官交涉著。看得出擅長口辯的他很快就駕輕就熟的掌握了為商的要訣,在賄賂打點過後,這一支船隊很快就被放行。
看著船隻安然離開江岸,躲在艙中一身仆從打扮的劉備長出了一口氣。在與諸葛亮分手後,劉備率領著忠心效命自己的幾十人先是往西鑽進了茫茫無邊的叢山密林,在不得已劫掠了好幾個羝、羌村落後,總算稍稍安頓了下來。
在益州的西部,生活的百姓多為羝零等族部落。平日裏自詡是大漢皇族的劉備在落魄至極終於放下了仁厚的麵具。也幸虧這一帶山林叢密,村落間聯係不暢,否則的話一但被羝、羌族人得知同族遭到漢人殺戮的事實,劉備一樣人不死才怪。
建安八年春二月,在聞悉外麵風聲稍懈的情況後,劉備即組織手下三三兩兩分批潛出山林,遁入城市隱伏。在此期間,也有幾批人撞到了寧圍刺部隊的槍口上,但由於這些人多是矢誌效忠劉備的死士,盡管6遜嚴加審問,也沒有得到更有價值的線索。
在被捕的這些人中間,簡雍的遭捕最讓劉備痛心,作為劉備起事時就相跟的同鄉,簡雍的忠誠無須懷疑。在身邊沒有多少人可以信任的情況下,簡雍對於劉備來,是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
但是,簡雍卻在準備潛入江州之時被捕了,指認簡雍身份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他昔日的同僚——糜竺。
糜竺在連續失去了妹妹糜貞和兄弟糜芳後,徹底的心灰意冷了,對於皇叔劉備這座靠山糜竺也不再抱什麼希望了。在青衣江畔告別之後,糜竺一路輾轉,希望乘船下三峽到達江陵,然後再回轉徐州老家。
在江州,糜竺落魄的身影被已是江州太守的張嶷認出,張嶷見劉備的大舅子落網,先是一陣大喜,以為審問過後必有大的收獲,誰知糜竺雖然有問必答,但所的那些話與張嶷已了解的情況大同異。無奈之下,張嶷隻得暫時先將糜竺羈押起來,每日裏好酒好菜伺侯著,期望糜竺終有一能出驚的秘密。
時日一長,糜竺終於軟化,應允幫忙找尋劉備餘黨行跡,張嶷在請示了6遜之後,也答應事過之後放糜竺回歸徐州。
簡雍就是在這個時候撞到槍口上的。
可惜,已經對劉備死心塌地的簡雍沒有讓張嶷獲得任何有價值的情報,在數番嚴刑逼供之下,遍休是傷的簡雍仍然堅稱劉備已死,自己是乘著混亂逃跑出來的。在最後時刻,簡雍終受不過刑罰的折磨,憤而咬舌自盡。
仰授食,付之以命,簡雍隻是亂世中效命於一方諸侯的一介文士,他的生命隨著主公劉備事業的起伏而遊移不定,當劉備最終走向沒落窮途時,簡雍以他的死完結了所有的恩怨情仇。
自此後,這世間的一切紛擾都不再與他有任何的聯係。
也許在另一個凡塵濁世,簡雍依然還會故我執著,依然會憚盡竭力去做那些永遠也無法完成的事情。
“主公,這出了益州地界,我們往哪裏落腳為好?”坐在劉備對麵的孫乾問道。
劉備目光深遂,抬頭凝視兩岸巍峨的山巒陽和宜城一帶!”
“襄宜,哪裏可是周瑜重兵把守的地方,我們這一去豈不是自投羅網?”孫乾不解道。
劉備重重的將骨節突出的大手按在艙壁上佑是否想過,周瑜之所以重兵把守襄宜不正是因為怕那裏出事嗎?襄宜一帶不僅是荊州經濟最達的地區,更有諸多的豪族聚居,僅是蔡楊六姓的子弟就足有數萬餘人。隻要我們善加利用,就不愁到時沒有兵源和糧草補給。根據諸葛軍師的謀劃,周瑜的主力為策應高寵北伐,必會傾師向北麵的新野、湖陽一帶靠攏。到那時襄宜空虛,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建安八年六月,安然遁回荊州的劉備在襄陽、宜城一帶建立起了隱秘的據點。這一帶是劉備投奔劉表後活動最頻繁的地方,也是忠於大漢的士族力量較為強盛的地方,劉備要想東山再起,這裏是唯一合適的地方。
而更關健的是周瑜在這個時候離開了襄陽,為了統一指揮對曹軍的前方戰事,周瑜於十日前率親兵抵達新野,留守襄陽的除了朱桓軍的一部分步車,而在江東方麵,秣馬厲兵準備北伐的軍隊已雲聚淮水一線,隻等高寵一聲令下。如果戰端開啟,高寵在江東的部隊會被曹操拖在徐州戰場,而荊北一帶的周瑜軍作為側冀,必然會向北進攻分散曹軍力量。那時,襄宜一帶的駐防兵力將更加的薄弱。
唯一讓劉備感到威脅的是江陵的文聘水師,好在這支水師的戰鬥力已和沱水一戰時不能同日而語。
六月末的荊山,蔥綠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中透著安逸與詳和,這樣的年景和前兩年相比,有著很大的不同。
點綴在這一幅恬趣鄉野牧耕圖中的,是一個個喜笑顏開的農夫。在高寵屯田新政的措施下,被壓迫的喘不過氣來的佃農、流民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一點點收成。
然而,有所得必有所失,高寵的新政讓他團結了處在中下層的貧困百姓,而相應的卻也得罪了本來高高在上的士族階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