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都是紅紅紫紫的,長滿了反複潰爛的凍瘡。
“這麼冷的天,你的手會凍壞的!”嶽星疏想也沒想,連忙伸進洗衣盆裏把他的手拉出來。
水很冷,他的手更冷。刺骨的冰寒,像是沒有溫度的火焰。
嶽星疏握著他的濕透的手,經不住打了個冷顫。
“放手。”李飛想要抽回手,又被他抓了過去,捂在手心。
他的手掌很溫暖,隻是這溫暖正在空氣中迅速流逝著。
“怎麼也不買藥塗一塗?”嶽星疏俯身給他哈著熱氣,他手上的凍瘡比之前看到的嚴重多了,近距離看著,越發驚心,“都這樣了,你還往冷水裏泡!”
嶽星疏沒見過這麼糟踐自己身體的人。
“不疼。”李飛說。
怎麼可能不疼。嶽星疏有一年也生過凍瘡,不嚴重,也就是小拇指腫成紅蘿卜,可那陣子光拿筆寫作業都疼,更不用說他這樣的……
“真的不疼。”這一遍,像是強調。
“我去給你買藥,你在這等我,不準碰冷水!”嶽星疏看不下去。
李飛盯著盆裏的濕衣服不說話。
“也不準洗衣服!”嶽星疏補充。
除了凍瘡藥,他還特意帶了一副橡膠手套回來,自己給自己戴上了。
“我不保證能洗幹淨。”嶽星疏事先說明。
看他搓衣服的架勢,就知道沒怎麼洗過衣服。洗完了抖開一看,外套上的幾處汙漬果然一個沒少。嶽星疏尷尬地轉移話題,“你這衣服怎麼弄得這麼髒,該不會跟人打架了吧?不對……你又不是祁夜。”
李飛沒回答。他在自己口袋裏摸了摸,摸出張皺皺的五元紙幣,又摸了摸,掏出了最後幾個鋼鏰。
“一共,多少錢?”他走過來。
“不用了。”
李飛不由分說地將錢都塞進他的外套兜裏,“剩下的,我會想辦法還給你的。”
庭院的小燈散著柔和的光暈,李飛立在暖色的燈光中,眸中散著寒氣,仿佛有什麼旁人看不到的情緒在緩慢滋長。
嶽星疏總覺得他在生氣,可又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
難道就因為他沒把衣服洗幹淨?
……
……
祁夜第二天沒來上課。
一整天下來,沒人在後麵拽他領子唧唧歪歪,嶽星疏竟覺得少了點什麼。
他肯定是腦子不正常了。
“祁夜請了病假。你跟他關係好,放學了代表班裏去看看吧。”朱健仁給了他一張地址。
“我一個人?”嶽星疏問。
朱健仁點頭。除了你,根本沒人願意去啊。
嶽星疏領了50塊班費,不知道該買什麼好,最後挎了個精品果籃,摁響了祁夜家的門鈴。響了好半天,屋裏才有人趿拉著拖鞋過來開門的聲音。
“你被人打了?”
看到那張臉的瞬間,嶽星疏脫口而出。還是打得挺慘的那種。
“你不是打架很厲害嗎?”嶽星疏聽了不少魔化傳言,“一拳打飛兩條哈士奇?”
樓道燈下,祁夜冷酷無情又絢麗多彩的臉,此刻籠罩起層層黑線,“我幹嘛要去打哈士奇?”
“還有你來幹嘛?”祁夜還以為是外賣呢。
讓他看見自己這副樣子,真是不爽。
“你請病假了,老師讓我來看看。”
祁夜不像會打掃的人,家裏竟然很整潔,不過也可能是因為東西少的緣故。偌大的客廳隻有幾件白色的家具,也沒有裝飾或者綠植,看著格外空曠。
“你一個人住不冷清?”房子裏沒有別人的痕跡。
祁夜在家裏倒是沒穿皮衣,開足的暖氣裏穿著件白色短袖走來走去,“問這幹嘛,你想陪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