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紫狩嘴唇微微張開,似乎想說什麼,卻就在這時候,兩個沙彌匆匆跑來,站在門外,並不如入內,卻探著脖子,一臉急切的:“住持,住持,隔壁那群禿驢又來搶山頭了!”
嶽紫狩抿一口清茶,說:“那就感化他們。”
沙彌卻說:“感化不成啊!國罵三字經都用廣播喊過八十遍了!龜孫子們越罵越他娘的橫!”
伏心臣暗道:這沙彌不說“他媽的”,而說“他娘的”,還是有一點古意的……
嶽紫狩無奈搖頭:“既然感化不成,那就超度吧!”
“行!”沙彌點頭,抄起兩把鐵棍就跑走了,“來,喊上兄弟們,帶著家夥,一起去‘超度’那幫王八羔子!”
伏心臣大為驚愕:“這……”
“阿彌陀佛!”嶽紫狩給伏心臣倒了一杯茶,“來,喝茶吧。”
伏心臣想到剛剛滿嘴粗話的和尚,一臉訝異地說:“我以為……和尚一般都是清靜寧和的……”
嶽紫狩似乎理解伏心臣內心的困惑,便娓娓解釋道:“我們無名寺帶有地方發展起來的特色文化,有自己的教義和理念。”
“是、是嗎……”伏心臣心下卻不以為然:你們這是什麼理念?直接抄家夥去“超度”別人可還行?
盡管嶽紫狩和他的寺廟透著詭異,但伏心臣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迷上了嶽紫狩。
他覺得這很可能是來自信息素的影響。
畢竟,信息素對OMEGA的影響是很大的。
嶽紫狩看起來卻八風不動,似乎他的心智相當堅定,並沒有被契合的信息素所動搖。
伏心臣和嶽紫狩已經是第三次“約會”了。
他們的“約會”,必須打上雙引號。
因為,這是伏心臣見過最不像“約會”的“約會”。
嶽紫狩說無名寺離不開自己,他必須守在山中,因此,每次約會都是伏心臣前往無名山的雅舍,與嶽紫狩獨坐飲茶。
嶽紫狩總是穿著一襲雪白的僧袍,在稻禾顏色的席子上坐著,手捧一盞茶,與伏心臣閑聊風月,有時候會說一些文化經典,有時候又會講講本地的風土人情。
但無論說什麼話題,嶽紫狩總是和伏心臣保持著一張茶幾的距離。
茶幾倒是一張好茶幾,是老船木做的,紋理美麗且充滿滄桑感。上麵放著純黑發亮的烏金石茶盤,盤上放三三兩兩筋脈細密的兔毫盞,雍容華貴而淡雅多姿。
他們二人之間就永遠隔著這麼一張茶幾。
每次伏心臣前來,嶽紫狩都坐在茶幾的另一端。
伏心臣自當坐在茶幾的這一端。
當微風從窗外吹進來的時候,嶽紫狩身上潔白的僧袍會蕩起細柔的皺褶,和嶽紫狩冷峻的氣質形成鮮明的對比,恰如冰冷山嶺上柔軟潔白的細雪。
伏心臣便會情不自禁地凝視著那僧袍上波紋似的弧度。
嶽紫狩抖了抖衣袍,說:“時候不早了,我讓師弟們送你回去吧。”
嶽紫狩習慣將寺廟的僧人稱為“師弟”。
伏心臣怔了怔,忍了許久的話終於說出口了:“我……我關注你的個人號了。”
“我明白了。”嶽紫狩說,“告訴我你的賬戶名,我回去會互關你的。”
“我……”伏心臣咽了咽,鼓起勇氣問道,“我發現你在賬號的情感狀態是‘單身’?”
“是的。”嶽紫狩問,“有什麼問題嗎?”
伏心臣答道:“我已經改成‘未婚正在戀愛中’了。”
“正在戀愛中?”嶽紫狩確認似的問,“和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