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口齒還不是很清晰,要想表達清楚一句話就必須要慢慢說才行。
愛麗絲的眼眸立刻亮了起來,蘇雲幾乎能聽到類似“噌”或者“叮”這樣的提示音,緊接著愛麗絲就開始低頭打量起自己的手臂來,那樣子似乎是在掃描小臂上的血管。
眼看著這隻小瘟疫的動作逐漸危險,蘇雲趕緊補充:“但是我也不願意嚐到第二次。”
愛麗絲消停了,芙洛拉也不再開口,他隻專注地看著主座上的幼童。
這樣子的父神,可真是太少見了,上一次……是多久前的事情了呢?
桌麵上是雪白鑲金的桌布,裝飾著應季的鮮花,一道道菜品按照刻板的順序依次送上餐桌,瓷盤上的金色紋路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燈光自上而下地照亮了餐桌邊的三位主人,他們同樣穿著黑衣,但他們的發色和眸色卻迥然,淡金、赤金、湛藍、殷紅與銀白……這些互不相容的色彩彼此交雜,厚重得就像是一幅油畫。
時代已經變了,現在的人們很難見到油燈,老宅中的蠟燭也是裝飾意義多餘實用的意義,女仆長站在角落裏看著她的主家,隻覺得這一幕不應當出現在這個時代。
它令人聯想到那些電影與故事中的魔鬼——這些不死的怪物總是披著人類的皮囊,優雅高貴地藏在人類的社會中,所有發現了真相的人都死於非命。
21.
這一夜,芙洛拉仍然與以往一樣帶著蘇雲回到了他以前的臥室,這一次愛麗絲規避了與他的競爭,他們之間似乎達成了什麼默契,按照早有的安排你進我退。
蘇雲被芙洛拉按著頭洗了個澡,那個仿古的浴池以他現在的體型來看不亞於一個大湖泊,隨後蘇雲又被芙洛拉套上了一套純白的睡袍,材質很舒適。
蘇雲看了看水池,隨後扯了扯芙洛拉的袖口:“芙芙……小蛇呢。”
這一次因為一來到這個世界就進入了芙洛拉指定的狀態裏,蘇雲並沒有隨身攜帶安妮塔的小白蛇,這好久沒看到,他還有些不習慣。
芙洛拉把蘇雲抱起來,大步朝床幔走去:“那隻毒蛇?被安妮塔拿走了,畢竟是他的骨頭,應該回歸入他的身體。”
蘇雲點點頭:“……這樣麼。”
芙洛拉把蘇雲放在床榻的最中央,隨後他用蓬鬆的被褥與抱枕圍在蘇雲身邊,硬是給他圍出了一個小小的被窩。
蘇雲也不動彈,很乖巧地任由芙洛拉自由發揮:“這是在做什麼呢?”
“是為了讓您更舒服一些。”芙洛拉不太滿意地看著這個簡陋的巢穴,“您喜歡麼?”
蘇雲當然也隻有一個回答:“我很喜歡。”
芙洛拉緊挨著他側躺下來,他的陰影盤旋凝聚在他周圍,他抬起手,影子從他的指縫滑落,在半空中凝聚成一隻赤眸的黑色幼蛇。
這隻爬行動物可沒有安妮塔的白玉小蛇那麼大,比起蛇來它更像是小泥鰍,不過論外表它卻一點都不遜色,純黑的鱗片有著水晶一樣的質地,赤紅的雙眼也靈動非常,像是紅玉。
蘇雲看著這隻爬到他手腕上的小東西,忍不住笑起來:“這是要補給我一條小蛇嗎?”
“假如它能令您看得上眼……”芙洛拉拉起被褥,“我的神,您該睡覺了,您需要一個睡前故事麼?”
蘇雲哭笑不得:“這個就不用了,直接關燈叭。”
“遵命。”
芙洛拉輕輕笑起來,他的影子無聲地攀爬上牆壁,把這個本就密封的房間營造成堅不可破的囚籠,燈光柔和的光線被吞噬,室內隻剩下一片黑暗。
芙洛拉的聲音越發低沉,似乎要與這片沉寂融為一體:“我的神,您將在最後收到我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