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樂樓的雅間內,肅王手握著酒杯,慢慢品著今年的新酒。
齊國公世子聞承推門進來見到他,大步走到桌前坐下,拿起茶壺倒了茶,連飲了幾杯後才放下杯子。
“你這是打哪來?連水都沒得一口喝麼?”
聞承舒了口氣,憤憤的道:“你當差跑掉了,戶部那些人不就揪著我不放了麼!你說,江南那團爛賬怎麼理得清?”
肅王握著酒杯的手一頓,低低的道:“江南道的轉運使梁誌道怕是投靠了大哥,今年江南也沒見報災情,秋收的糧食收上來卻隻是這點數,就是這點糧也沒能進常平倉,直接運到了西北軍中。
聖上不是不知道,隻是他一直重視邊軍,江南道又動不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罷了。
你千萬小心,別出頭被人當了靶子。”
聞承斜了他一眼,哼道:“你舅舅成天在我耳邊念叨,你娘也將我召進宮囑咐了不知道多少遍,我又不傻,哪能讓徐仲甫那老狐狸騙了!”
徐仲甫是戶部尚書,魏王周延年領的西北軍上折子討糧草,樞密使崔齊來戶部來催了兩次,等到鄭相嚴相也發話後,平時如鐵公雞般捂緊戶部錢袋的他,就非常痛快的救將糧草撥給了西北軍。
當今聖上共有四子,長子魏王是淑妃姚氏所出,姚家雖然不顯,但是姚淑妃的娘家兄弟都在軍中,魏王更是領西北軍多年。
次子福王是宮女所出,不被聖上重視,平時也悶聲不響不出頭,在幾個皇子中是最為不顯最為透明的存在。
三子禮王母妃嚴貴妃出自江南望族嚴家,早幾年病逝了,舅舅是次相嚴相,如今在禮部領著差事,為明年開春的春闈忙得團團轉。
四子就是肅王,母妃聞貴妃是齊國公的妹妹,聖上自先皇後去世後就沒有再立後,聞貴妃在後宮品級最高,執掌後宮宮務。
肅王被聖上點到戶部去當差,表弟聞承自然也被他抓了去,一同去戶部理那些讓人頭痛的陳年爛帳。
聖上的兒子都長大了,現在還沒有立儲,有嫡立嫡,無嫡立長,魏王是長子,又有軍威,臣子們也自然有所選擇,隱隱的開始站隊。
聞承看著悶聲不響喝酒的肅王,想了想還是說道:“我從宮裏出來路過朱雀街,見到了萬通錢莊門口的熱鬧。”
聽他將錢莊的事說完,肅王如一尊畫像般坐著,身上是說不盡的落寞。
孫側妃是他自己要納進門的,當初的她溫柔嬌俏可人,自己憐她家貧,後來又讓她執掌王府中饋,明裏暗裏的補貼她,如今她卻將手伸向了王妃的嫁妝。
這人心,始終都填不滿麼?
聞承陪著他一杯杯的喝酒,肅王府後院的那團亂麻,他也不想沾手。
…………..
孫側妃居住的楊柳院。
她聽到院子裏丫鬟請安的聲音,忙急步奔向門口,丫鬟碧荷剛打開簾子,肅王已經大踏步走了進來。
“爺您來了?爺用過飯沒有?”
肅王看著屈膝請安,溫柔小意,全身都是喜悅依賴的孫側妃,終是忍了忍道:“我用過了,你不用去忙,過來陪我坐著說說話。”
孫側妃笑著應是,陪著肅王在軟榻上坐下來,接過丫鬟遞上來的茶,說道:“這是妾身親手窖製的菊花茶,清涼明目,爺如今戶部差事繁忙,飲此茶最為合適不過。”
肅王接過茶喝了一口道:“府裏後院的事我也沒多問,如今可有什麼難處麼?”
孫側妃一愣道:“托爺的福,如今一切都安好,中秋節的節禮也按例早已打點好送了出去,
各府送來的也都核對入庫了,還請爺放心。”
肅王淡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