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以臣的興致轉到了玉階下的比試,子書期心裏卻還在想著剛剛的話題。

年輕人大膽出格是常有的事嗎?

子書期瞳眸中霧靄迷惘,難道真的是他年紀大了,同年輕人有代溝,不懂少年人激烈的仰慕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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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吹笛子彈古箏的兩個音修對決完,莘玥捂著耳朵,覺得台下的自己耳朵裏還有耳鳴,身旁的任白龍師兄輕輕推了推她的肩膀。

“到你了。”

音修用樂器對決沒毛病,但是怕就怕在那兩位音修分明都是樂癡啊。簡直是魔音貫耳,他們兩個打比賽,傷害的卻都是他們這些無辜的圍觀群眾。

莘玥的血條被前兩個修士打擊的降下了一大截,她走上試煉台,台上的對手單手拎著劍,眼中布著霜寒。

在這場魁星仙會上,有人畏懼她的天才之名不願與她對上,也多的是人想要踩著她揚名,踏著她的脊梁讓她永遠爬不起來。

台上的人是後者。

劍修沒有多費口舌,上來的劍陣就是殺招,賭她經驗不足,應對不當,慌亂之下開場就被秒殺。

莘玥此時進入了一種玄之又玄的境界。就是那種,你知道自己確實是在一個現實的世界中,又莫名仿佛進入了一個全息遊戲的界麵。

就如同她從前打的那些網遊一樣操作低智,還是開過修改器一刀999的那種。

莘玥本來穩如老狗的心態就更加不慌了,甚至覺得對麵的劍修像是一個渾身破綻,讀條特別長,血條還賊薄的精英怪。

反正都是一刀的事。

莘玥沒有動用被她時常綁在腰間凹造型的九蛟鞭,而是召喚出了自己的蠃魚劍。一劍出,萬物滅。

不過是平平無奇的一劍,卻銳利難擋,斬斷了所有花裏胡哨的劍陣招式,險險抵在對麵劍修的脖頸。

淺淺的血痕在脖頸上劃開,是蠃魚劍上附著的劍氣造成的傷痕。

劍修瞪大著眼睛,神色還是未反應過來的自得與輕蔑,隨即骨髓輕輕戰栗起來,寒意與懼怕在心中升起。

他阻擋不了,哪怕知道這懼意會生魔障,讓他修為有礙,不能寸進,他也根本阻止不了。那是一種眼前人能夠輕易奪去他性命的恐懼。

他們已經把子書期當做傳說很久,所以不明白當初那個年代眾人被子書期支配的恐懼。

他們就和他一樣,無法匹敵,不敢觸及。若不是子書期性情溫潤,心懷天下,不與人爭鋒。恐怕很多人都會在他銳利的鋒芒之下折斷了自己的道途。

天之驕子,何止如此。

玉階之上的高台中,屈以臣撫著掌笑起來,“師弟,她果真和你當初一模一樣。”

當初的子書期第一次麵對世人時,也是提著一把劍,一劍斬碎牛鬼蛇神,萬般幻象,千種功法都抵不了他一劍之力。

當年子書期驚豔絕倫的一劍,也近乎斬碎了所有自恃天才修士的自信心。

隻是子書期很快就發現了他年少輕狂,一身無可匹敵的銳意會造成的後果。明明應該是個冷清冷性,絕情斷欲的劍修,子書期偏偏有一顆比任何人都柔軟的心。明明他當時年紀也不大,正是桀驁疏狂,恣意而為的時候,他卻收斂了一身的光華,不願讓同齡人因為他而道心折損。

後來他與同齡人的比賽,就幾乎全被他克製成了友好的指導賽。誰人與他比武一番,還會被他費心教導,每每打完之後都能有所感悟,劍招陣法更盛一層。

子書期卻並沒有如屈以臣一樣心生欣賞,他反而微微蹙了眉。他從前曾經指導過那麼多人的劍招,自然看的出,少女的劍太過鋒芒畢露,過剛易折,恐怕會傷及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