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那把不一樣。她的彈弓頂多就打打麻雀、小鳥,他的彈弓卻是可以拿來獵小獸。
沒空理他!
她繼續坐在大石頭上盯著無患穀。
他氣定神閑地走到她身後,跟著她一起眺望。
他的安靜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幾個月不見,這小子養出幾絲定性了。
“小狼狗,這裏空間很大,你一定要站在我後麵嗎?!”她開口。
“這片山頭你家的嗎,瓦多家的丫頭?”又叫他小狼狗。
她翻個白眼,不理他。
從他的角度隻能看到一個罩在紅鬥篷內的身影,可是剛才短短的一眼,她鮮活的眼神又激起上次碰麵的所有記憶。“瓦多家的丫頭,你不去專心工作賺錢,跑來這裏遊手好閑做什麼?”他故意道。
“瓦多家的丫頭”多拗口,我叫蕗琪。”她不甘示弱的反唇:“你摸出我的底細了?不容易,怎麼沒有帶著一群人來拆我家屋頂?”
真是牙尖嘴利!他又想磨牙。
過去幾個月,是亞曆人生一個很大的啟蒙。
這幾個月來,洛普侯爵開始讓他當自己的助手,視察各處領地。
於是他知道,原來一般百姓並不是往桌子一坐就有飯吃。他們辛勒工作了一整個月,賺來的晚餐可能都不如他隨便的一頓點心。
衣服髒了也不是往門口一丟,隔兩天它就會幹淨的出現在衣櫥裏。
他陪著父親去探視一位家境困頓的洗衣婦,看見她那雙龜裂粗糙的手,他才知道原來洗衣服可以洗到雙手潰爛。他們去巡視一座正在興建的馬廄,年輕氣盛的他和那群工人一起下去幹活。
他們用粗大的繩索將支柱一根根立起來,他的手掌被繩索磨得紅腫破皮,肩膀疼痛了好幾天,他才知道原來養一匹馬,不是隻喊一聲“馬來”,馬就會變出來。中間有多少人辛苦的工作。
“百姓們沒有選擇,他們出生在哪裏,就是這個領地的臣民。倘若遇到一個苛刻的領主,動不動就加稅,看到漂亮的女孩就綁回家,百姓們求救無門,頂多默默的離開。”
侯爵清清淡淡地對兒子說:“身為貴族的我們,都是由這些日夜辛勒的百姓繳納的稅金所供養,但很多貴族忘了這個根本。將來,你可以當一個肆意妄為、倒行逆施的領主,也可以當一個讓百姓尊敬,願意為你效忠的領主,一切隻在你自己的一念之間。”
亞曆沉默良久。
倘若他的姓不是“洛普”,他很可能就是那個被柱子壓斷腿的史密斯先生,全家的生計頓時陷入危機;或是像蕗琪一樣,成為四處賣藝為生的吉普賽人。
他的囂張任性,在這幾個月褪去很多。
“開始了!”蕗琪突然跳起來。
兩個年輕人不約而同奔到山頂的邊緣,盯著遠方的無患穀。
夕陽碰觸到岩壁的那一刻,突然亮起一抹金光,在整座岩壁形成一個巨大的金環,往下滑動。
當金環滑落到他們看不見的低點時,紅黃色的山壁突然一閃,透明的紅焰轟然騰空!
“起火了!”他們兩人不由自主地大叫。
蕗琪把鬥篷往腦後一翻,興奮地抓住他的手。
“真的起火了!真的起火了……”她黑眸發亮,連聲音都興奮地發顫。
紅色的火焰衝天而起,卻是透明的,背後的山壁透過焰火依然清晰可見。奇異的是,周圍的森林並沒有著火的跡象。
“怎麼會這樣呢?真是太奇妙了。”她目眩神馳,喃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