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是他帶出來當午餐的。
活該,誰教他的朋友那麼沒禮貌,罰他餓肚子也好。
“吃吧!”她抽出一柄小刀,把起司和幹肉切好,與籮娜一人一半,高高興興地吃起來。
亞曆安靜無聲地穿梭在林木之間,如一隻潛行的獸。
一段枯枝在他的腳底下發出細微的聲響,他立刻靜止,直到全身的律動、呼吸重新融入空氣中,與森林化為一體。沒有動靜,繼續前進。
他手中的弓緩緩撥開麵前的草叢,幾個印在泥土上的腳印分外清晰,他露出一個狩獵者的笑容。
他獵這頭野豬己經一陣子。
如果它的活動範圍局限在山林裏,和人類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罷了,可是過去幾個月,它的行蹤越來越逼近人類居住的地方。
一開始是旅人在森林裏撞見它在溪邊喝水,被它威嚇攻擊;後來有人在山道上目睹它的身影;最近,森林入口的樹幹上開始出現它獠牙摩攃的痕跡。
直到前幾天,它衝進華洛鎮外圍,驚嚇了不少鎮民,然後又躲回森林裏去。
再這樣下去遲早有人會受傷,偏生它生性狡猾,鎮上的獵人都獵不到它。亞曆是個天生的獵人。
事實上,洛普一族都是天生的獵手。他們大半是騎射戰場上打下來的天下。
他四歲就會騎馬,六歲用彈弓獵下他的第一隻獵物,八歲開始學箭之後,這十年來己經是王國內數一數二的神射手。
年幼時學這些功夫隻覺得好玩,但年紀大了之後,這些年少時拿出來炫耀的功夫,真正有了發揮長才的機會。
今天他的任務,就是獵殺那頭己經威脅到人類領地的野豬。
飄動的風捎來一絲淡淡的腥氣。
他的鼻翼抽[dòng],藍色的眼眸一沉,弓握在手,緩慢無聲地從背後抽出一支箭,架在弓上。
吭吭哺哧的聲響越來越近,他在下風處,腥濃臭味迎風而來。
他深深地吸一口氣,慢慢退到草叢的後麵,結實的肌肉在皮膚下滑動收縮,完全融為背景的一部分。
“吭哧!嘿--”野豬隔著薄薄的一片草叢,在另一頭的空地騷動。
“哧……哧……哧……”噴氣及踱步的聲音不斷傳來。
他極度緩慢地撥開一條縫、一頭龐然大物赫然在目。
肥碩堅硬的身龐,巨大的獠牙,厚重的豬蹄,這頭野豬起碼有一千磅!
此刻它正背對他,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亞曆從草叢中豁然起立,手中的弓拉滿--“嘰!”那頭野豬突然轉過身,看見他尖叫。
“該死!”他咒罵。
他咒罵的不是野豬在這時轉身,他咒罵的是--
“嗚伊!嗚伊!嗚伊--”兩隻小豬躲在它的背後尖叫。
“嘰伊--”母豬對他厲聲號叫。
護崽的本能讓它低下頭,衝過來攻擊。
他的手頓了一秒,又一秒。“該死!”
亞曆鬆開弓箭,一個躍身皋到最近的一株樹上,抓著更高的樹幹,繼續往上移,頃刻間皋到離地數十尺的高空。
砰!
砰!
砰!
母豬憤怒地撞擊樹幹,要將威脅到自己幼崽的敵人殲滅。
不能殺帶崽的母獸,這是獵人的基本哲學。殺了一隻母獸,死的是全窩小獸,這樣它們很快就滅絕了。
無論是多凶狠的猛獸,都不該有滅絕的命運,除非你自己的生命遇到威脅--這是當初教他獵術的師父要求他立下的誓言。